因為上次陪封闕去了秀山區參加白老頭的壽宴,他便給了我更大的自由空間,也就是允許從我這層能活動到往下的三層。當然,韓醫生可以不帶著我。問題是,我和我病友下去後我就沒了這個心思去玩,花了兩個鍾在想:我怎麼就和我病友睡一塊兒了?
療養院大概有十幾層,我和病友住在頂層,下一層是空層,下下一層是原本是醫院的婦產科現在變成了老弱病殘專屬區域。
對於其他人來說我們是新麵孔,還有不少護工見到我們麵露怪異的表情。不因為別的,我就是怕上次被貶到這裏的那個病人會像隻瘋狗一樣跑過來咬我,所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一直和我病友手牽手。
並不是所有樓層的布局都是一樣,我和病友住在的最頂層是經過修整的,牆壁被打通過設計成單人家居一樣的模式。然而因為這個樓層住的人多,所以基本上沒什麼改變。大晚上的我和我病友沒吃飯就下來浪,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旁在安慰一個小孩兒的韓醫生。我拉著病友過去看看,韓以律特別不爽地看了我一眼,趕我離那個唐氏綜合症小孩兒遠點。
“一邊玩兒去。”
“嘖,哄小屁孩兒我最拿手了,你怎麼不歡迎我?”
唐氏兒出生智力就受了影響,家族遺傳不可逆轉。這個小屁孩兒的媽媽是電視裏經常露麵的某女星,出道時家境一般,嫁入豪門後因為生了這個男孩兒被夫家拋棄,無奈之下她便將自己的孩子放在了晨晞療養院。為了支付高額的費用,這小屁孩兒的媽媽愣是從三線明星擠到了一線,可謂勵誌。韓以律平時也會對小屁孩兒多有照顧,盡管他是精神科的。
聞言,韓以律冷哼一聲:“別跟我說這個,你別人逗哭就已經大發慈悲了。”
……我是那種人嗎?我怎麼不記得。
抱起小屁孩兒的韓以律在遠離我和我病友之前,特意囑咐了我病友一句:“微生陌,拜托你看好這個小瘋子。”
“嗯。”
神奇的病友居然還真的答應了,我腦子裏有一秒反應不過來了。
臥槽,說的我平時和瘋狗一樣,有那麼可怕麼?
“算了,藍瘦香菇,回去吧。”
“?”
我就知道他聽不懂,我還懶得解釋。穿過我們的病號和家屬匆匆而過,我和我病友佇立在人群中,鐵打的我們流水的病號。低頭看到腳尖,我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和我病友說下一句。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手被他突然攥緊,耳邊響起那沉穩性感的嗓音。
“回去,吃飯。”
我抬頭,極為不爽地發現我病友比我高,刹那間就傲嬌了。
“我要吃你。”
“……”
微生陌側臉回頭看我,眼神淡然地堪比死海。但無論是正麵還是側麵,我都覺得無懈可擊。
我病友有毒,我中毒了。
不過,看他那個麵癱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病友一定不知道我在撩他。這麼木,難怪莫非雪那個暴力女大晚上的會跑到他屋子裏表白。
“下次再來吧,回去吃飯了。”
我繞到他麵前,有點方。或許連我都沒有察覺,我剛才說話的時候,語音顫抖了。
可是等到了電梯間後,我又不得不等他。微生陌走路不快不慢,一步一聲,我耳朵裏全是這種輕嗒嗒地靠近聲。
“怎麼了?”
電梯裏隻有我們兩個,我病友好奇地問我。我將手從心口放下,仰頭閉眼,深呼吸,忍了一會兒才說:
“輕微的幽閉恐懼症。”
然後,微生陌突然靠得很近,用很幼稚的語氣和我說:“給你抱。”
我一下就被逗笑了:“真的?”
“嗯。”微生陌回答很快,我都快懷疑他智商是不是下線了?
當然,我沒那麼嚴重。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微笑:“這樣就好了。”
起碼,現在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