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孰意邂逅萬馬奔(1 / 3)

魯有朋到得門前,便見一位姑娘,迎頭走來,劈頭問道:“左丘明呢?

魯有朋一見是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裏連珠價叫苦不迭,暗道:

“左丘公子啊,你誰不好惹,怎地惹到這主兒頭上了,老花子丟了命不打緊,卻幫不上你什麼忙了。”

來人正是鳳凰宮少宮主慕紫煙,她一肚子火氣無處發,見一年老花子站在門前,明知左丘明不會與花子有甚瓜葛,還是又問了一句:“左丘明呢?叫他出來見我。”

魯有朋強作鎮靜道:“左丘明?誰是左丘明啊?這裏是太武山莊,姑娘找錯了門了吧。”

慕紫煙“哼”了一聲,又打量魯有朋兩眼,不再理會他,徑自進屋轉了一圈,見確實沒有人住過的跡象,怒氣衝衝地走出來,自言自語道:

“這小子存心躲我來著,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姑娘也要捉你回來。”

魯有朋目送慕紫煙遠去的背影,長歎一口氣,若讓他攔住這位姑娘,真得先把他的綽號改做“鐵膽”才成。

左丘明出得莊去,真的如漏網之魚,驚弓之鳥,片刻不敢停留,將輕功運至極處,足可抵得上兩匹赤兔,便是乃師親眼所見,也必大讚一聲,自愧不如。

一口氣馳出四五十裏,方才透過一口氣來。

見前無阻截,後無追兵,總算一顆心放到肚子裏了。

馳至地頭,已是黎明時分,他循舊路從徐小乙的窗戶爬進,卻見徐小乙果然沒睡,兩手抱刀,坐在椅上,一雙眼睛瞪得比珠子還圓。

徐小乙先用手指了指隔壁,左丘明一驚道:“出了什麼事?”

徐小乙低聲道:“事倒沒什麼,隻是醋壇子打翻了,你就等著喝醋吧。”

左丘明笑了笑,道:“你睡一會吧。”

出了門,回到自己房間,果見冰歆如正坐在桌前,以袖拭淚。

左丘明隻叫了聲:“歆如。”

冰歆如的淚水流得更快了,真如花果山,水簾洞前的水瀑一般。

左丘明慌了手腳,勸又無從勸起,隻得打疊起千般小心,萬般柔腸,左一個“歆如”,右一個“歆如”直叫了幾千遍。

冰歆如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左丘明長出了一口氣,念聲佛號:

“阿彌陀佛,天總算晴了。”

冰歆如斜眼瞅了他一眼,道:“你可是道家子弟,怎地又念上佛了?”

左丘明無比真誠地道:“隻要你不哭,讓我信牛魔王都成。”

冰歆如忍俊不住,伏身在桌上大笑了一通,好半天才抬起頭道:

“你這人壞死了,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葬送在你這嘴上了。”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左丘明暗道:我倒是真葬送了一個,可惜不是女的,見冰歆如回轉過來,才小心翼翼道:“歆如,我是出去做正經事去了。”

冰歆如幽幽道:“我知道你是去做正經事,才替你擔心,你要是……”

她驀然停住了口,頓了一下又道;“你一聲不吭地走了,卻不知人家怎樣擔心呢。”

左丘明笑了笑,從懷中掏出那枚玉牌放在桌上道:

“歆如,這可是大快人心事,尊府的仇人被我料理了一個,也算出一口惡氣了。”

冰歆如大驚道:“仇人?你在哪兒尋到的?”

左丘明坐下,慢慢將這一晚上的事說給她聽,至於他被慕紫煙嚇跑的事自然是絕口不提。

冰歆如又是垂淚不止,道:“天可憐見,總算報得一分血海深仇了。”

左丘明把玩著那塊玉牌,見上麵鑲刻著“甲”字,下麵還有一個小字“寅”,左丘明暗自思忖:

看來這神秘組織是以天幹地支排序的,這位死了的老三是排在甲字列中第三位,那麼老大當然是甲子了。

他又掏出那本書,封麵上無字,揭開封麵,裏麵一張紙上寫著“血魔老祖心經”,再翻至首頁,開頭第一句話便是“血魔老祖降人間,不言道來不信禪”。

左丘明隻看了一句便知道是一邪教了,隨意翻了幾頁,文詞粗俗不堪卒讀,講的道理更是荒謬絕倫,不禁疑惑道:

這等東西怎能騙得了人?

至多不過騙騙荒僻鄉村裏的愚夫愚婦,弄幾文香火錢,武林中的成名高手怎會上這當?

他驀然想起那“老大”所說的切口,恍然大悟,這東西並不是傳經布道用的,而是從中挑選詞句作為接頭時的切口的。

他急速翻了一遍,果然在一頁上找到一句用珠筆做了記號的話,當下牢牢記住,又把那枚玉牌收起。

用過早飯後,三人繼續趕路。

徐小乙見冰歆如於馬上指點風物談笑風生,一雙眼睛更是含情脈脈地盯在左丘明臉上,心下大為歎服道:

公子道行就是高,任你多少年的陳醋、老醋,潑翻了照樣能收拾起來。

走了兩個時辰,徐小乙忽然道:“公子,今天怎麼沒人攔咱們呢?”

左丘明舉起馬鞭喝道:“你張口就沒好話,你還盼著有人找我們麻煩嗎?”

徐小乙舉起雙手,佯作懼怕狀道:“不是,我總是害怕再像昨天似的竄出些不知來路的凶神惡煞來,這麼長時間沒人出來倒覺得奇怪了。”

左丘明正欲說話,忽然空中弓弦聲響,舉頭看時,卻見一物急速墜下,正落向他這邊。左丘明馬鞭揮出,將那物事卷住,收回看時,卻是一頭大雁,腹上插著一枝雕翎箭。

徐小乙抱頭道:“乖乖不得了,這怎麼說來就來呀,人家都是殺人立威,這位主兒怎地殺雁示威了?”

冰歆如抿著嘴笑道:“小乙,你就少說兩句吧,非得挨上兩鞭子才成嗎。”

徐小乙笑道:“若是外人欺負我,有公子保護,公子若是欺負我,有姑娘護著呢,我怕誰來。”說著扮個鬼臉。

冰歆如笑得直打跌,又見左丘明蹙眉沉思,問道;“明哥,有古怪嗎?”

左丘明應道:“沒甚古怪的,大概是有人在左近打獵吧。”

他口中雖如此說,卻也覺得此事透著古怪。

正驚疑間,忽聽前麵馬蹄聲響,煙塵濺起處,那馬轉瞬即至,馬上坐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手持雕弓,勁裝結束,一見左丘明便大聲喝道:

“那雁是我們打下來的,快還給我。”

左丘明見果然是打獵的,放下心來,手勢輕揚,那雁飛向那姑娘,那姑娘伸手接住,兀自不忿道:“幹什麼,顯本事嗎?”

冰歆如忽然開口道:“你不是小翠嗎?”

那姑娘看到冰歆如,驚呆了一般,忽然大叫道:“冰姑娘,是你嗎?”

她滾鞍下馬,來到冰歆如馬前,躬身施禮,冰歆如拉住她手道:

“小翠,你不在辰州,怎地會在這裏?”

小翠也不答話,雙手合在嘴邊作喇叭狀,大聲喊道:

“小姐快來啊,了不得了,冰姑娘在這兒呢。”

冰歆如笑罵道:“死妮子,話也不會說,我在這兒有甚了不得的。”

小翠道:“冰姑娘,您不知道,這些日子找不著您,我家小姐都快急瘋了,險些害場大病,我這不是陪小姐出來打獵散心嘛。”

前麵不遠處又是煙塵濺起,馬蹄聲急,小翠攏手口邊大喊不止。

冰歆如對左丘明道:“是言家姐姐來了,她一定是在她外公家住著,這倒是遇的巧了。”

左丘明道:“可是人稱‘馬伯樂’的鄭敬之鄭老爺子?”

冰歆如“嗯”了一聲,雙目緊盯著前麵的煙塵。

煙塵馳近,卻見兩匹馬上坐著兩個姑娘,前麵的是一二十許佳麗,也是勁裝結束,手挽雕弓,英氣勃勃中卻不失柔媚。後麵的與小翠年歲相仿。

左丘明認得那佳麗乃是辰州言家的千金,冰歆如的閨中密友言馨玉,後麵跟著的必也是她的丫環了。

卻見言馨玉馳到近前,大聲道:“小翠,雁尋到沒有?在這兒窮吼作甚?”

小翠拉著冰歆如的手,笑道:“小姐,你看看這是誰?婢子立了這番大功,小姐可得獎賞婢子了吧。”

言馨玉看見冰歆如,先是一怔,旋即從馬上飛撲過來,冰歆如也下了馬,兩人一句話也不說,抱頭痛哭起來。

言馨玉的兩個丫環站在兩旁,也陪著珠淚滾滾,那頭死雁早丟在路邊,沒人理會了。

左丘明和徐小乙麵麵相覷,大是尷尬,勸自無從勸起,陪著落淚卻沒有那兩個丫環說哭即哭,不用找緣由的本事,若說笑上幾聲未免大煞風景了。

兩姐妹哭了一通,彼此互看幾眼,才欲說話,卻又都哭起來。

左丘明見兩人大有哭至天長地久的勢頭,若任她們哭完,滄海也要變桑田了,幹咳了一聲,道:“兩位姑娘少停片刻。”

小翠拭了把眼淚,橫他一眼道:“我家小姐和冰姑娘敘舊,你插什麼嘴?”

左丘明心中有氣,卻也不便對一丫環動怒。

言馨玉停住哭泣,斥道:“小翠,休得無理。這位想必就是‘控鶴擒龍’左丘公子吧?”

左丘明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言馨玉一跺腳道:“小翠,你還傻站在這兒幹嘛?

“還不快回去稟告我外公,他老人家也著實惦記著呢。”

小翠應聲便騎上馬,飛馳而去了。

言馨玉拉著冰歆如的手,笑道:“如妹,千言萬語一時也說不盡,咱們回去再慢慢聊。”

拉著她便要上自己的馬。

冰歆如卻一動不動,眼望向左丘明,似是征詢他的意見。

言馨玉笑道:“我可又糊塗了,左丘公子,多謝你護送我妹子到這裏,我們姐妹見了麵,你就放心吧。

“這樣吧,二位隨我到我外公莊上,多了沒有,黃金千兩,白銀萬兩還是拿得出的,盡夠左丘公子幾月風流的了。”

左丘明大怒,冷冷道:“言小姐,你是女孩子,算你走運,這話若是令尊說出來的,你們言家門不出三日便得在江湖除名。”

言馨玉一吐舌頭道:“好嚇人哪,左丘公子,我可沒得罪你呀。”

冰歆如柔聲道:“明哥,你別在意,玉姐就是心直口快,她沒惡意的。”

言馨玉笑道:“左丘公子,小女子說錯了話,您大人有大量請多包涵吧。

“您保護我妹子的大德我言家銘刻不忘,他日必有所報。就此別過。”

又拉著冰歆如的手要上馬離去,竟爾把左丘明和徐小乙晾在一邊。

冰歆如忽然掙脫了她的手,走到左丘明跟前,拉住他的手轉身對言馨玉道:

“玉姐,多謝你的美意。隻是小妹現今是左丘公子的人了,他到哪裏我便到哪裏。”

言馨玉愕然,隨即麵頰飛紅,笑啐道:

“好不識羞的妹子,這等話也說得出口?”

冰歆如麵泛紅霞道:“這也沒甚好羞的,先父生前把妹子許配給左丘公子。

“妹子當然要女遵父命,終生相從,之死靡他。”

冰歆如這幾句話毅然決然,擲地有聲,左丘明也不禁情動,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言馨玉一拍手道:“我今兒個怎麼了,淨說得罪人的話,既是冰老伯生前定下的,還有什麼話?

“左丘公子,這回你更不能生我的氣了,隻是委屈你做我的妹夫了。”

左丘明對她真是惱既不得,氣也不得,小小的辰州僵屍門自是從未放在他眼中,他說三日內令言家在江湖除名也絕非虛言恫嚇,但言馨玉乃冰歆如閨中密友,認真著起氣來須於冰歆如的麵上不好看,隻好苦笑了笑。

言馨玉先上了馬,作個請勢道:“妹子,妹夫,請吧,姐在前帶路。”

冰歆如沒有答話,一雙妙目緊盯著左丘明,專等他示下。

左丘明沉吟有頃,委實難決,他知道冰歆如世上的親戚固然絕少,閨中密友也隻這一個,她心裏自是想和言馨玉聚上一聚,說說體已話,然則勢頭險惡,早一天到師傅那便早一天安寧。

實不願橫生枝節,至於言馨玉對他言語無禮,他倒並不著在意裏。

正忖思間,前麵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抬頭看時,隻見兩匹馬奔雷掣電般已然馳至。

言馨玉失聲道:“大哥,二哥,你們怎地來了?”

左丘明見兩匹馬上坐著兩個錦袍玉帶的青年,認得是僵屍門的言龍、言虎兩位少門主。

那馬停勢雖急,兩人卻於鞍上端凝不動,不單騎術精湛,一身功力也大是可觀,果然是一對龍睛虎眼的角色。

冰歆如也叫了聲“大哥、二哥。”

言龍、言虎向冰歆如笑了笑,便抱拳肅聲道:

“左丘公子,我兄弟奉外公之命前來邀請左丘公子到莊一敘,萬勿推辭。

“他老人家年邁,騎不得快馬,特命我兄弟二人為公子牽馬,不恭之處,尚請鑒諒是幸。”

左丘明還禮道:“豈敢當鄭老前輩盛情,又勞動賢昆仲大駕遠來,真是給我臉上貼金了。

“隻是我等急於趕路,還請回複鄭老前輩……”

言馨玉插話道:“左丘公子,你這也忒煞小氣了,就算我言語間多有得罪,你也不至連我外公的麵子也不給吧。非得要我給你磕頭賠罪不成。”

言龍跳下馬來道:“左丘公子,我外公正率人在莊門外恭候大駕,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老人家空歡喜一場吧,公子若嫌怠慢,我來給公子牽馬。”

說著,真要去抓左丘明那馬的韁繩。

左丘明忙道:“言兄,這可使不得,我等遵命便是。”隻得上了馬。

言龍、言虎在前引路,言馨玉和冰歆如並轡而行,手拉著手,嘰嘰呱呱說笑不停。

左丘明和徐小乙落在最後,倒像是護院的家丁。

左丘明見言家兄妹一者深拒,一者堅請,前倨後恭,令人啼笑皆非,又總覺此事過於巧合,心下深自戒惕。

前行兩裏多路,右轉上一條岔路,又走了大約十多裏,才見到一處莊園,構築之宏偉,竟不輸於太武山莊。

莊門前一片空地上黑壓壓擠滿了人,遠遠望去,怕不有百多個。

當先一名老者,正手搭涼棚,向這麵張望。

幾人不約而同催馬快行,轉瞬即至。冰歆如先跳下馬來,對當先那老者盈盈下拜,口中道:“鄭爺爺,如兒給您老請安了。”

那老者手摩她頭頂,眼圈一紅,先自垂下淚來,歎道:“好孩子,總算看到你平安回來了,你父一生慷慨,積德行善,怎會遭此橫禍。

“你能得保無恙,也算老天開眼了。”

冰歆如又和他後麵的太太、媳婦、丫環、婆子們廝見,登時又是震天價的哭聲。

左丘明見這老者中等身材,額頂、鬢已禿,麵泛紅光,身軀肥胖,精神倒是矍鑠,必是人稱“馬伯樂”的鄭敬之了。

這鄭敬之雖是武林中人,聲名卻是不著,隻因他識馬、養馬之術冠絕天下,每年太仆寺也要向他買一二萬匹馬,以做邊關將士的鐵騎,各門各派騎的馬中,十匹也要有三四匹是從他這兒買的。

是以他武功如何無人知曉,反不知他的女婿——僵屍門掌門人言伯起有名了,但此老在武林中人緣極好,提到他的人雖無多大敬意,卻也是讚不絕口。

左丘明下得馬來,方欲行禮參拜,卻被鄭敬之一把抱住,哈哈笑道:

“這位就是左丘公子了吧,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果然是人中龍鳳。

“左丘公子勿嫌怠慢,老頭子若不是虛長了這幾歲,騎不得馬,說什麼也得親自去接你。”

左丘明笑道:“晚輩不過一個剛出道的後生,怎敢當前輩如此厚愛。”

鄭敬之笑道:“忒自謙了,清風老人的傳人,輩分可高著呢,想當年我年輕時拚命想著拜清風老人為師,可找了二十年連他老人家的門牆邊都沒尋著,嗨,那是我命中無緣哪,否則咱們可是同門師兄弟了。”

左丘明大是驚奇,不知他是否在說笑,眼見此人比師傅也小不上幾歲,竟會一門心思地要拜師傅為師?

但他也知道武林各派中徒弟年歲超過師傅的也大有人在,殊不足奇。

他把徐小乙給鄭敬之引見過,鄭敬之愛屋及烏,拉著徐小乙的手說話,著實透著親熱。

冰歆如那麵哭聲停了,又是你說我笑的嘰嘰喳喳聲,全然聽不清誰在講什麼。

鄭敬之不耐煩道:“老弟,讓她們娘們鬧去吧,你行李在哪,老哥哥我給你背進去。”

左丘明唬了一跳,忙躬身道:“前輩,這稱呼可萬萬不可,折殺晚輩了。”

鄭敬之笑道:“我說成便成,誰敢說不成,除非你覺得有我這麼個養馬的老哥哥給你丟人?”

左丘明哭笑不得,還雲得言馨玉適時出麵解了圍,道:

“外公,這‘老弟’你可真萬萬叫不得。”

鄭敬之佯怒道:“鬼丫頭,你又多嘴,那你說說我怎生叫不得。”

言馨玉一手掩著嘴,一手指著冰歆如道:“你若叫左丘公子老弟,如妹子非跟你拚命不可。”

鄭敬之不解道:“胡說八道,我叫左丘公子老弟,關如兒什麼事?”

言馨玉又一指左丘明道:“如妹現今已是他的人了,你叫他老弟,那如妹該怎樣叫他呀。”

說著,撲哧一笑鑽進女人堆裏去了。

鄭敬之愕然道:“可有此事?”

左丘明尷尬異常,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認了,這些人便會誤會自己已經和歆如怎樣怎樣了,可不認卻也無法否認。

鄭敬之一拍腦門道:“我可不老糊塗了,還問什麼?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喜呀,來,左丘公子,咱們去先喝上幾杯。”

拉著左丘明的手便往莊裏走。

左丘明進莊時才發現莊子上懸了一塊匾額,上寫“萬馬堂”三字,下麵一行小字是“眷晚生文徵明敬書”大是愕然:

這鄭老子怎地和文待詔拉上關係了?

其實文徵明書名重天下,可謂一紙千金。

然則他生就的倨傲清高,官爵壓不動,金錢買不動,要想得到他寫的幾個字,朝中大老,各地富賈不知費了多少心思,轉相請托,方能到手。

轉過影壁,又走過青磚鋪就的甬道,兩旁種植著各色鮮花,芬香馥鬱,沁人心脾。

來到大廳裏,卻見早有兩人在座,迎了上來,原是崆峒派的兩人,一人叫蔣同維,一人叫烏大海,是來此買馬的。

左丘明與這兩人平禮見過,雖不認識,也從未聞名,還是互相道了“久仰”,均在客位上坐下。

鄭敬之一坐下便吩咐下人:“把茶撤下,上酒來,叫廚下做幾道菜。”

不多時便是一席精致的酒饌擺了上來,左丘明倒不奇怪酒饌的名貴稀有,詫異的是其速度之快,倒似鄭府上隨時都會有人想吃飯,而鄭府的廚子也時刻準備著成席似的。

鄭敬之親手為左丘明斟上一杯酒,笑道:“左丘公子,你到了我這兒,既是主人,又是嬌客,你我又是首次見麵,這杯酒意義可大了,我先幹一杯。”

說著,真的喝了一杯。

左丘明站起來雙手接過,也是一口喝幹,崆峒派的蔣同維、烏大海和坐在下首的言龍、言虎也站起來陪幹了一杯。隨即便有丫環上來把空杯斟滿。

鄭敬之道:“左丘公子,我跟你說,我這名字還是後來改的哪,敬之,敬的便是尊師。”

左丘明巡視四周,全然不見冰歆如等進來,微露疑色。

鄭敬之笑道:“如兒,玉兒她們都到內宅去了,這兩個丫頭到了一處,沒三天三夜話是說不完的。

“到了我這裏盡可放心,武林中想打我萬馬堂主意的還沒有。”

崆峒派的蔣同維笑道:“那是啊,誰要是得罪了您,這輩子就甭想有好馬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