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天功巧奪鬼門魂(1 / 3)

過了一天,冰仲愷吃了些藥粥,雖然還是不能開口說話,呼吸卻有力多了。

冰歆如看了,歡喜不已。

左丘明隨衝虛子來到屋外,衝虛子忽然問道:

“左丘公子,你那日要向武當求援,卻是為何?”

左丘明道:“這兩日我就要為病人接經續脈了,需有人護法,這等施術我從來沒做過,並無十分的把握,更不能受外界幹擾。”

接著便把自己如何把冰仲愷救出,如何盡殲追敵的事說了一遍。

衝虛子慨然道:“貧道不才,這護法的事大約還勝任得來。”

左丘明一揖道:“多謝道長,隻是血魔勢力龐大,手段又毒辣無比,弄不好會給貴觀帶來滅門之禍。”

衝虛子笑道:“出家人學的是什麼?不就是勘破生死關嗎?

“貧道雖魯鈍,這生死二字早視之一如了。”

第三天早上,冰仲愷睜開眼睛了,卻一連聲的叫痛不止,嘶聲哀鳴,冰歆如唬得花容失色,全沒了主意,左丘明和衝虛子卻是大喜。

衝虛子笑道:“冰公子恢複知覺了,看來左丘公子晚上就可以動手施術了。”

左丘明出指封了冰仲愷的昏睡穴,令他昏睡過去。

徐小乙吃了幾日素,便犯了酒癮了,自行下山買了一方豬肉,兩隻雞和兩壇好酒,用馬馱著帶回來,自己在灶下收拾起來。

左丘明因晚間要施術,不敢飲酒,徐小乙隻得獨斟獨飲,冰歆如笑道:

“小乙,我陪你喝一杯。”

徐小乙大喜道:“冰姑娘,你也會喝酒,怎不早說?”

冰歆如笑道:“我哪裏會喝酒,以前在家時偶爾也喝上一杯半杯的,哪像你們成壇子的喝。”

她斟了一杯,雙手遞給徐小乙,道:“小乙,我敬你一杯。”

徐小乙益發高興,嘻嘻笑道:“今天這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這杯酒我一定得喝。”

冰歆如笑道:“這酒你當然得喝,你是我們冰家的大恩人嘛。”

徐小乙接過酒杯才要喝,一聽此話,慌不迭放下,道:

“冰姑娘,你是成心不讓我喝這杯酒怎地?

“你罵我幾句,打我兩下也沒什麼,你若這樣說,我喝了這杯酒不噎死才怪呢。”

冰歆如笑道:“我又沒說錯,若不是你恰巧偷回來我弟弟的金鎖,咱們怎能知道我弟弟在哪?

“又怎能把他救回來?你不是我們冰家的大恩人嗎?”

徐小乙鬆了口氣,道:“這也不過是歪打正著,人可是公子救回來的,你要謝也該謝他才是。”

冰歆如笑道:“我才不謝他呢,欠他的太多了,索性全不認賬,死賴到底,他做多少也是白饒。”

徐小乙拍掌大笑道:“對,姑娘這話再對沒有了,我也和姑娘一樣,給他來個全不認賬。”一仰脖,把酒喝幹了。

隨後又麵有得色的道:“姑娘,我這雞鳴狗盜之徒也不是一點用沒有吧?”

冰歆如笑道;“是,麻煩你以後再多偷幾家,專揀武功高強的人下手,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奇遇呢。”

左丘明微笑不語,自顧吃了兩碗米飯,就飲著茶思忖起晚上的施術方案了。

晚上,左丘明叮囑徐小乙和冰歆如:

不論遇到何等意外變故,既不可大聲喧嘩,更不可衝進屋子裏來,又對衝虛子一揖道:“一切拜托道長了。”

衝虛子隻笑了笑,攜劍坐於門外。

左丘明心中忖思已定,凝神運功,倏忽間運指如風,連封冰仲愷三十六處要穴,將其奇經八脈間的聯通完全隔絕。

要知冰仲愷此時全身經脈已如久腐之木,脈絡間的聯通處更是脆弱不堪,左丘明也是絞盡腦汁想了很久才想出這麼一個法子,那就是:

將其周身脈絡切割成無數小段,然後逐一修複補強,到得最後再逐一打通,以完成大小周天之功,真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三十六指點畢,他已微微見汗,這三十六指實乃他生平武學精華所萃,自覺這三十六式“清風指”並不遜於少林寺的“拈花指”和“大力金剛指”,可惜既無人看到,更無人喝彩。

他把冰仲愷扶坐起來,一掌貼其後心,灌輸內力過去,護住心脈,另一手或以掌撫,或以掌拍,以振疲起衰。涵養滋潤其經脈。

如是施術一連四個時辰,比及天明,方得以完成第一步:

修複。

他自感內力已然消耗不少,不敢貿然進行下一步“築基”階段了,他收了功,扶冰仲愷躺下,自己也盤膝運功,一個時辰後才起身出門。

衝虛子正像門神般神威凜凜地執劍守在門外,冰歆如和徐小乙都是胡亂睡了一小會,便早早起來在這裏等候。

冰歆如急急問道:“怎麼樣?”

左丘明笑道:“不管怎樣,她的經脈是保住了,隻要再有三天風平浪靜,便可大功告成了。”

衝虛子進去替冰仲愷把了脈,駭然歎服道:“左丘公子,都說令師學究天人,功參造化,我看公子也達此境地了。”

左丘明道:“家師究竟怎樣,我這做弟子的是一點邊也沒摸到,道長之言謬讚太過,委實不敢當。”

冰歆如道:“我弟弟好了嗎?”

衝虛子笑道:“好了,他周身經脈不但完好如初,而且經脈間蓄有大量內力,單隻這些內力便足以使他成為內家高手,貧道不逮遠矣。”

冰歆如道:“那他怎麼還不睜開眼睛,也不說話?”

左丘明道:“他周身大穴都被我封住了,自然睜不開眼睛也說不了話。”

冰歆如道:“那他何時才能像好人一樣地睜眼說話呀?”

左丘明道:“三天以後的這個時辰。”

冰歆如雖然著急,也隻得罷了。再看弟弟麵色微紅,已無憔悴衰疲之色,芳心喜慰不勝。

衝虛子兀自在為冰仲愷把脈,竟戀戀不忍釋手,他雖聽左丘明對他說過施術方案,也確信左丘明有此能力,但親眼目睹了這從所未見,匪夷所思的神奇事,還是大為激動。

早飯過後,左丘明和衝虛子各自回房靜坐調息,冰歆如和徐小乙守著冰仲愷。

左丘明正物我兩忘間,忽聽得“喀”的一聲輕響,似是有人躍上了屋頂,他徐徐收功,手提長劍,出得屋後,縱身躍上了屋頂。

他腳跟尚未站穩,迎麵一道寒芒耀眼,他揮劍一封,“當”的一聲,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他驀感劍上一股大力襲至,身子晃了幾晃,忙運功力,從劍上反攻回去,腳下也站穩了。

那人全力一擊居然沒能把左丘明逼退屋下,也是大驚,“咦”了一聲,收回了劍,笑道:“左丘明,真有你的。”

左丘明定睛一看,頓感啼笑皆非,苦笑道:“慕姑娘,你這是為何?”

慕紫煙淡淡一笑道:“沒什麼,我是想探探你武功的深淺。”

左丘明笑道:“可探出來了?”

慕紫煙道:“比我雖差也差不了多少,也夠難為你的了。”

左丘明肚裏發笑,對她適才這一劍倒也著實佩服,又問道: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慕紫煙道:“你們躲在這兒確是很難找,是你的對頭們把我帶來的。”

左丘明四下望去,不禁驚呆了。

但見四周樹木後,草叢裏都隱伏著人,足有一百多人,已把紫陽觀圍得鐵桶一般。

慕紫煙笑道:“你這對頭也比我的少了許多,不過看起來武功好像都不一般,要不要我出手替你料理幾個?”

左丘明笑道:“不必,不過你是怎樣進來的?”

慕紫煙道:“他們好像是許進不許出,我進來時沒人攔著,也是他們運氣。這一次你準備怎樣騙過他們,還是用我的桃花瘴?”

左丘明大笑道:“這法子雖好,再用怕是不會靈驗了。”

他頓了一下,又問道:“慕姑娘,你來找我有事嗎?”

慕紫煙臉一紅,冷冷道:“我找你幹什麼,我是來還冰家妹子的衣服的。”

左丘明心中釋然,暗道:“隻要不是找我就好。”

對密密布在周圍的對手卻是計無所出。

衝虛子也已聞聲知警,躍上房來,見到慕紫煙,遲遲疑疑問道:

“左丘公子,這位是……”

左丘明道:“這位姑娘是鳳凰宮少宮主慕紫煙慕姑娘,是自己人。”

慕紫煙道:“左丘明,你我不過是認識,連朋友都談不上,哪來的自己人,少跟我套近乎。”

左丘明苦笑而已,實不知自己哪兒又得罪了她,也無心理會。

衝虛子卻是駭然心驚,但見慕紫煙言詞雖冷,適才猶和左丘明談笑晏晏的,是友非敵無疑,否則單隻鳳凰宮,就足以令人頭痛一生了。

卻聽屋下冰歆如的喊道:“慕姐姐,是你來了嗎?”

慕紫煙笑道:“好嘴甜的妹子,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上來看看吧,你們被人家包圍了。”

冰歆如愕然,不知她是說笑還是真的,這“被人家包圍了”,從她嘴裏說出來,倒像是一樁值得慶賀的喜事。

冰歆如著急道:“慕姐姐,我上不去呀。”

慕紫煙笑道:“我來幫你。”

她飄身落下,右臂挾著冰歆如,腳一點地,又到了屋上,指點四周道:

“你看,我沒說錯吧。”

冰歆如看了,驚得說不出話來。慕紫煙拍拍她肩膀笑道:

“妹子別擔心,你那位公子詭計多端,一定會再想出什麼法子騙得這些人死去活來的。”

左丘明卻覺得一點也不好玩,對衝虛子道:

“道長,請你把貴觀的人都聚集到這邊來,看來我們要有一場大戰了。”

衝虛子飄身落下屋,去安排了。

冰歆如道:“這……這可怎麼辦哪?”

左丘明雙手一攤,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有什麼法子。”

慕紫煙道:“你也想不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了。”

左丘明搖頭道:“上策是沒有,中策也沒有,隻有走一步,看一步的下策。

“姑娘有甚錦囊妙計,還望不吝賜教。”

慕紫煙冷冷道:“我若像你那般天縱英明,上一次也不至於陷身絕穀,被人救了一次,就欠下還不了的人情。

“一見麵就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啊?倒似我天天都有解脫不了的麻煩,等人去救似的。’”

左丘明恍然,原來是這句話上得罪她了,可自己想想也沒甚過錯,她怎會生恁大的氣?

冰歆如忙打圓場道:“慕姐姐,我又得回一個弟弟,帶你去看看。”

慕紫煙果然又驚又喜道:“你弟弟?他們不是……”

冰歆如歎道:“本來也真算是個死人了,倒是他從別人手中救回來的,又把我弟弟治好了。”

慕紫煙不服道:“瞧你把他說的這樣神,一定是你弟弟本來就沒事,他滿口胡柴的騙你,也就你信。”

冰歆如巧笑嫣然,也不和她爭辯,越是看著這二人不和,心裏就越開心。

慕紫煙托著冰歆如落下了屋,去看冰仲愷了。

衝虛子卻躍上來,悄聲問道:“左丘公子,咱們是堅守還是殺開一條血路衝殺出去。”

左丘明沉吟道:“這兩條路我都想過了,咱們外無救兵,堅守隻是待斃,正所謂‘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可若說向外衝,卻不知向哪個方向突圍才好,他們合圍之勢已成,卻不馬上進攻,正是要誘我們突圍。

“然則也必然有所準備,埋伏,陷阱都是少不了的,道長和我,還有慕姑娘,自不難脫身而出,其餘人若想帶出去怕是不易,是以一直躊躇不決。”

衝虛子道:“這起人好像跟咱們耗上了,咱們不動,他們也一動不動,如此對峙下去,不出三日,咱們也隻有強行突圍了。”

左丘明道:“道長,你為我在此觀敵掠陣,我先下去衝他們個七零八落再說。”

衝虛子忙道:“敵勢虛實不明,公子切不可孤身涉險。”

左丘明笑道:“無妨,是戰是走全在我,我縱然敵不過,他們也未必能留下我。”說著,縱身前躍,兩個起落已出了觀門。

守在觀前大路兩側的人見有人出來,都從伏身的草叢,樹後現出身來,個個如臨大敵,卻無人說話。

左丘明高聲道:“借問哪位是龍頭老大,還請出來說話。”

他預料對方的首腦人物必是親自率人把守這條要道。

一株大樹後走出一人,玄巾灰袍,周身上下並無兵刃,也未蒙麵,而他左右十數人衣著服飾雖異,卻均是黑布蒙麵,顯然此人身份極高,不屑蒙麵自損威嚴。

左丘明驀見此人衣領下有一麵寸許大的金牌,耀眼生光,便想起那晚來的費長老懷中也有一麵金牌,心念電轉,笑道:“這位長老尊姓,在下可陌生得緊了。”

那人見他言詞謙遜,還道他心有懼意,傲然道:

“本長老叱吒風雲時,你小子還沒出生呢,不說諒你也不知道,本長老乃‘一槍絕命’楊典是也。”

左丘明故作惶恐道:“請恕晚輩出道太晚,實未聞得前輩清名令譽,想必是前輩多年不在江湖走動了,似我等後生晚輩不得瞻仰前輩風範,實屬大憾。

“晚輩今日得識尊範,日後必在江湖上大大揄揚前輩的英名。”

他這番話實則是連譏帶諷,意欲激怒楊典,令他心浮氣躁,動手時自己便占了三分便宜,殊不料卻歪打正著,既踏著楊典痛腳又搔著他癢處。

原來楊典乃太行山人士,父祖俱是行伍出身,他自幼習得一身好槍法,又遇異人援以上乘內功和槍術,在太行一帶全無敵手。

他武功絕高,向來一槍即刺中敵手咽喉,人稱一槍絕命,在當時也是亦正亦邪的一個人物,後來因被血魔納入麾下,遂隱姓埋名,隨血魔一起訓練死士,江湖上便沒了“一槍絕命”這個人物。

楊典雖也時常出山勾當要務,但奉嚴令不得泄露身份,他縱想露露頭臉也是不敢,有時易容改裝後便尋武林中人攀談,問起“楊典”和“一槍絕命”,他皆茫然不知。

楊典不由得心灰意冷,武林中人活的不過就是個聲名,自己聲名已然絕跡,豈不和死了無甚區別?

是以常常慨歎,時時盼著能在江湖再度揚威立萬兒。

今日他因身旁俱是親近之人,對手不過是條釜中遊魚,隨時都可將之捉來,亦無顧忌,便說出自己的名諱綽號,再聽左丘明極是崇敬之意,又要為自己廣為宣傳,心下甚喜,暗道:“這後生倒甚合我脾味,隻不知主公要擒他作甚?

我當在主公麵前為這後生美言幾句,留下他的性命。”

他原是血魔派往辰州監視各派動向的,萬馬堂之事和陶宅重囚被掠之事尚不知曉,血魔給他的指令中並未詳加說明,隻令他圍住紫陽觀三日,許進不許出,凡出的人俱要擒下,生死不論。

他雖然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見指令封套上十萬火急的字樣,隻得依令行事,以長老令符調集附近的人手,將紫陽觀先圍個水泄不通,卻不馬上進攻,要等待血魔的下一個指令。

左丘明不意他未被激怒,反倒喜動顏色,心下也是詫異,索性又試探道:

“楊長老既號稱‘一槍絕命’,想必是槍中之王了,一定是北宋楊老令公的嫡親子孫,真可謂將門虎子啊。”

楊典讀書不多,鬥大的字也識不了一筐,但楊令公,佘太君,四郎投番,五郎出家,六郎鎮關這些人和事那是自小聽得爛熟的,其實他的武功比這些人要高出很多,但還是覺得能做楊令公的後人臉上有光,可惜沒有佐證,便訥訥道:

“我家倒不住在北宋,是太行山下楊家莊,不過我爺爺那一代可能是從北宋遷過來的,至於是不是令公後人……”

左丘明忍住笑,正色道:“一定是,像前輩這等風範,就是楊令公複生,也不過如此,必是老令公嫡係子孫無疑,楊家可謂有後矣。”

楊典大喜,一拍手道:“正是,你這後生很好,叫什麼名字?快告訴我,我以後一定好好提拔你。”

左丘明心下愕然,沒想到這人不知自己來曆便將自己困在這兒了,然則他也未必明白來做什麼,難怪一直沒放手進攻,當下又走進了幾步,低聲問道:

“前輩,你把我們圍在觀內是何緣由?”

楊典訥訥道:“這個……這個……”他雖然喜歡左丘明,但主子的密令還是不敢向外泄露,況且他也不知具體要做什麼,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左丘明察言觀色,已明了七八分,笑道:

“前輩,我知道你們為甚而來了,一定是為觀裏那些和尚尼姑道士什麼的。”

說著一指已經空無一人的紫陽觀。

楊典一驚道:“那觀裏都有什麼人?”

左丘明並未想明要做什麼,隻是覺得騙騙這人很是好玩,便繼續胡說八道:

“裏麵有個和尚,好像是個頭兒,我聽大家都叫他智度大師。”

楊典矍然道:“少林方丈?”

左丘明搖了搖頭,又道:“他是幹什麼的我就不明白了。

“還有一個道士,大家也都對他畢恭畢敬,稱他是大真人,把和尚稱他是木石道兄。”

楊典又一驚道:“武當掌教?”

左丘明見唬得他一愣一愣的,益發開心,又道:

“還有個老尼姑,人都叫她慧儀師太。”

楊典沉聲道:“這是峨嵋掌門,還有什麼人,你都告訴我。”

左丘明道:“人有七八十個呢,不過大多數都站著,隻有七個人坐在一起說話,還有一個叫何掌門的,還有一個叫謝幫主的,我也記不全了。”

他胡說八道一番,卻把楊典唬得心驚肉跳,暗自思忖:

這分明是七大門派首腦聚在一處密謀對付我們,難怪主公隻叫我圍上三日,卻不令我進攻,隻是這差使也大是難辦,七大門派人一出,還說不上誰圍誰呢?

他又問道:“這些人都在裏麵說什麼了?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左丘明此時已全無顧忌,放開膽子胡編道:“他們像是怕讓人知道似的,說話聲音可小了,他們帶的那些人都守在裏麵窗下、門後,說是進去一個便殺一個。

“我開始時聽到了幾句,好像是要對付什麼‘長上’,‘血魔’什麼的,還說要搶一本什麼書

“我才聽了幾句,就被轟到這麵來了,還嚇唬我說若是對外人說起一個字,就要殺了我,我若不是欽佩前輩風範,那是說什麼也不敢說的。”

楊典聽他所說字字句句都對上榫頭了,竟無絲毫枘鑿處,心中已深信不疑。

他滿腦子都想的是如何應付七大門派,又被左丘明一通馬屁拍得受用之極,倒惟恐他在以後的亂戰中傷著了,便問道:“你怎地到觀中來了?”

左丘明道:“我弟弟從山上失足跌落下來,摔傷了筋骨,我們抬他到觀裏找衝虛子真人治傷,誰知傷未治好,便被哪些人把道觀占去了。”

楊典又上下打量他幾眼,大是喜愛,他先前尚且納罕主公急令他圍住紫陽觀所為何來,現今才弄明白是要對付七大門派首腦,若有人告訴他說要對付的正是眼前這人,他倒覺得忒不成話了。

他笑道:“小友,你還是帶著你的弟弟快快下山去吧,我們待會說不定要打起來,可別傷著你,衝虛子這牛鼻子我也知道,他醫術不錯,武功卻是稀鬆平常,你找他治病倒是對了。”

左丘明又道:“我同來的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還有衝虛子真人,你也放他們下山吧,好讓他為我弟弟治傷,就怕您做不得主。”

楊典一拘胸脯道:“這裏我說的算,怎做不了主?

“你帶的人我都不攔著,隻是要快,一旦我和那些和尚尼姑的打起來,你就走不成了。”

左丘明再想不到有此一變,當下一揖退回。

衝虛子原為他捏了一把汗,卻見他和來人親親熱熱地說了一大陣子,滿腹狐疑,直感匪夷所思,跳下屋來迎著左丘明問道:“公子,你和那人說些什麼?”

左丘明忍笑道:“道長且莫問,咱們收拾東西快些下山去吧。”

衝虛子詫異道:“真的要衝出去?”

左丘明笑道:“不是衝,而是跟他們借了一條路。”

衝虛子還是不明白,左丘明已進屋去,叫大家趕緊收拾東西,抬上擔架,作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