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畫心聲總失真(2 / 3)

左丘明瞪大了眼睛,被這突兀的景象驚呆了,同時如置身冰窖中,周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鄭敬之並不轉過身來,歎道:“左丘公子,你可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太祖爺爺和沈萬三的故事?”

左丘明道:“記得,你也是想要那隻能下金蛋的金雞?可惜我早已把它毀了。”

鄭敬之道:“我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要把命蝕上了。”

左丘明歎道:“我真不知你是怎樣想的,即便那勞什子《指玄寶鑒》。

“我沒有毀,即便你能拿到手,即便你殺了我,可你能逃多遠,能躲到幾時,你逃得過武林正邪雙方的追殺嗎?”

鄭敬之木然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隻要是武林中人,就沒人能抵擋得了那件寶物的誘惑,死也罷,活也罷,哪怕能到手片刻也是好的。”

左丘明道:“就算一切都如你願又如何?你真願成為第二個血魔嗎?”

鄭敬之道:“成為什麼並不要緊,重要的是能見識到玄妙的武功。

“我這一生除無子孫外,可謂無憾無求,其實我最大的缺憾乃是武功低微,不能在武林中出人頭地。”

左丘明道:“歆如、紫煙和小乙呢?”

鄭敬之道:“你放心吧,他們和你一樣,隻是昏睡而已。”

左丘明道:“我求你一件事,假如你要殺死我們,千萬別心軟漏過了歆如,她傷心也要傷心死了。

“你還是做點好事,讓她在無知無覺中死去的好。”

鄭敬之的背部一陣悸動,他默然半晌,苦笑道:

“左丘公子,你怎地會認為我會殺了你?”

左丘明道:“事情已經做出來了,你還能中途收手嗎?”

鄭敬之緩緩轉過身來,一字一句道:“左丘公子,我讓你先醒過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是怎樣想的。”

左丘明沒有答話,他倒是真想聽聽鄭敬之是怎樣想的,當他看到鄭敬之的臉時,卻又一次震驚了。

燈下,鄭敬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年,臉上的每條皺紋都深了許多,兩眼中更滿是悲傷與痛悔,而那種悲傷正與他所內心的感受一樣,以致令他頓起共鳴。

左丘明心中暗思:“他在悲傷什麼呢?他費盡心力,甘冒奇險,《指玄寶鑒》沒拿到。

“他該當感到的是失望、絕望,甚而惱羞成怒,乘我動彈不得之際大施酷刑逼問,或者一刀把我殺了,可為什麼與我的感受一樣呢?”

鄭敬之緩緩道:“左丘公子,請你務必相信,無論我怎樣鬼迷心竅,利令智昏,但從頭到尾我始終沒有過殺害你的念頭,我知道,我現今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

左丘明諦視他良久,輕聲道:“我相信。”

鄭敬之神情陡地一震,深陷進去的皺紋均似欲反彈出來,他默然半晌,喟歎道:

“多謝,你這樣說我就算是死也死得心安了,記得我小的時候,每當下了幾天大雪後,我便在庭院裏支起一個籮筐。

“支撐的棍子上拴一根繩子,在籮筐下麵撒幾把米粒,然後自己攥著繩頭躲到窗子裏,靜待鳥兒自投羅網。”

這幾乎是所有小孩都玩過的遊戲,也是大雪時節少有的娛樂之一,左丘明不明白他何以有閑心講起這些來了。

鄭敬之繼續道:“大雪遍地,鳥兒無處覓食,見到雪地上的米粒便從空中飛撲下來,可一見到籮筐便又遠遠飛了開去。

“可它終究抵抗不住米粒的誘惑,飛起躍下無數次,最終還是貪食米粒,被扣在籮筐裏。

“我那時總認為鳥兒很傻,也很蠢,其實人許多時候比鳥兒還要愚蠢。”

左丘明道:“鳥兒是迫於生存,也談不上蠢還是不蠢,可並沒人給你設這麵籮筐,你也不是得不到《指玄寶鑒》就活不下去,為什麼一定要鋌而走險呢?”

鄭敬之道:“生活本身就有形形色色的籮筐,種種誘惑就是那一把把撒在雪地上的米粒。

“當我看到那本《指玄寶鑒》後,就知道自己墜入了自身欲望的陷阱,再也無力自拔。

“就像一隻餓極了的野貓對著一盤香噴噴的紅燒魚,就算明知道它有毒也會把它吞下去一樣。”

左丘明苦笑道:“就像人吃豚魚一樣,豚魚乃劇毒之物,毒素極難清除,可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人貪得一口美味而喪身失命,至今依然有不少人不惜以身試險。”

鄭敬之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回身端過兩杯酒,一杯自己喝了下去,另一杯湊到左丘明唇旁,左丘明張口一吸,將一杯酒喝得幹幹淨淨。

鄭敬之道:“左丘公子,你知道你喝下去的是什麼酒嗎?”

左丘明苦笑道:“總不會是毒酒吧,我現今命懸你手,你不必多此一舉。”

鄭敬之道:“你喝的酒裏有解藥。”

左丘明一怔,道:“你就這麼簡單地放過我了?”

鄭敬之道:“一之為錯,豈可再乎?其實我不過是想拿到那本《指玄寶鑒》,絕無置你們於死地的想法。

“我原擬得手之後便即遠走高飛,你醒來後縱然氣憤、失望,也不會對我窮追不舍。”

左丘明想了一下,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我會放過你的。”

鄭敬之歎道:“我現下才知道,我即便得手了,也無顏繼續存活於世上,更不會逃之夭夭,因為我還是個人。”

左丘明心頭一震,忙道:“老前輩,且莫如此想,我知你也不過一時糊塗,而今說明白了,權當大夢一場,過後即忘,我保證不會再有人知道此事。”

鄭敬之道:“其實我真的難以相信,我居然會作出這種事來。

“孰料鬼使神差的就做將出來了,真像是有人牽著你的手去做一樣。

“我這樣說並不是希望你能原諒我,因為這是不可饒恕的,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哪怕我做出了這一切。”

左丘明點了點頭。

鄭敬之又道:“這隻是我一個人的事,伯起和龍兒、虎兒既不知情,也未參與,我知道你不會難為他們的。”

左丘明又點了點頭,服下去的解藥已在慢慢起著作用,他的兩手已經能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了。

鄭敬之說完最後一句話,臉上驀然一陣抽搐,嘴角沁出一縷黑血。

左丘明閉上眼睛,心裏湧起無窮的悲愴,他知道鄭敬之在給自己服下解藥的同時,也服下了毒酒,現今已然發作了。

鄭敬之雖因一時抵受不過誘惑而犯了錯,但畢竟沒有把事做絕,最後又用自己的性命來做補償。

“何必如此?”左丘明在心裏感歎道,但也知道,除此而外,別無他法,鄭敬之的自裁既是謝罪,又是一種解脫,把自己從罪孽中解脫出來。

“老爺”。他身後那人放開手,搶過去扶住鄭敬之從椅子上緩緩下滑的軀體,叫了一聲。

左丘明這才知道,一直在背後扶著自己的正是管家王鵬。

他歎道:“王鵬,你家老爺過世了,今晚的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講。”

王鵬轉過身,忽然出指如電,瞬息間點住左丘明胸腹幾大要穴。

左丘明不虞有此一變,驚得瞠目結舌,身子卻坐立不倒,半晌才苦笑道:

“你家老爺是因我而死,你要為他報仇,就動手吧。”

王鵬微笑道:“左丘盟主,他是畏罪自殺,我為他報的哪門子仇,不過若不是他幫忙,我這點本事怎能將你這武林第一人擒住?”

左丘明恍然道:“你真是血魔教的人?”

王鵬躬身一禮道:“啟稟左丘盟主,在下乃本教湘西兩分舵舵主,奉教主之命留住您的大駕。”

說罷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肆無忌憚,顯然整座莊子已處於他的控製之下了。

左丘明心中連珠價叫苦不迭,暗道:“罷了,這才叫未出狼窩又入虎口,總屬時乖運蹇,天數使然。

“隻是命喪此等宵小之手,委實無名。”

忽聽一人大聲喝道:“王鵬,你在做甚?”

王鵬轉頭一看,卻是言伯起怒氣衝衝,大踏步走進來,手中挺著一根哭喪棒。

“積威之下,不免囁嚅道:“姑老爺,你且聽我說……”

言伯起瞥眼看到軟癱在椅子上的鄭敬之,不由得肝膽俱裂,喝道:

“好賊子,膽敢弑主犯上,我活劈了你。”

手中棍劈頭蓋腦打將過來。

王鵬手中並無兵刃,隻得躍開閃避,喝道:“姑老爺,老爺不是……”

言伯起悲憤填膺,鄭敬之無子,待他便如親生兒子一樣,管教雖嚴,愛意卻重。

言伯起也始終視鄭敬之為嚴父,翁婿之間恩情隆篤,遠非一般翁婿可比。

而今眼見嶽父屍橫堂上,又親見左丘明中了王鵬毒手,怎有心聽他分說,手中哭喪棒左一棒,右一棒使得密如聯珠,登即將王鵬罩於棒網之中。

王鵬見他勢若瘋虎般的拚命,已自怯了三分,隻得使出渾身解數,騰挪趨避,卻張不開口說話了。

鬥到三十餘招,言伯起陡然大喝一聲:“著”。

一棒橫掃,正中王鵬軟肋。王鵬“啊呀”一聲,身子仿佛被斬成兩截,言伯起複起一棒,正打在王鵬腦殼上,直打得他腦漿迸流,立時斃命。

左丘明心中竊喜,卻也不忍看此慘像,轉過臉道:

“言掌門,請你快去救歆如他們。”

言伯起大驚道:“怎地,歆如他們也中了暗算了?”

左丘明苦笑道:“我尚不免,他們能平安無事嗎?”

言伯起道:“我先解了你的穴道。我們一起去救他們。”

左丘明道:“也好。”方欲說出自己被封穴道,忽然大聲道:“小心。”

言伯起耳聽得勁風向後頸襲來,若欲閃避,則不免殃及動彈不得的左丘明,隻得回棒挑去,喝道:“何人施此暗算?”

“當”的一聲,言伯起驀感雙手劇震,哭喪棒拿捏不住,脫手飛出,旋即,手上的劇震如電流般傳遍周身,自頂至踵均被震得酥麻了般。

卻聽一人笑道:“言伯起,你也自視太高了,要我施暗算你還差得遠呢,你拾起你那根哭喪棒,本座讓你十招。”

左丘明笑道:“長白神君,你家教主尚被我打得落荒而逃,你膽子倒是不小,敢在我麵前張狂。”

來人果然是長白神君趙君侯,他先前偷襲言伯起的不過是一頂頭巾,但在他內力貫注下,無異於千鈞巨石,以致言伯起被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君侯笑道:“左丘公子,就算你神勇無敵,眼下也是龍擱淺灘了。

“我家教主有令,隻要死左丘,不要活子龍,你就認命吧。”

緩緩舉起手來,向左丘明頭頂拍落。

言伯起在旁看得亡魂皆冒,有心上前拚命救護,叵耐一身內力均被震散,再也提聚不起,眼睜睜看著左丘明行將斃命於趙君侯掌下。

驀聽得喀喇喇一聲響,萬堂右側的窗子飛起,直向趙君侯打來。

趙君侯反手一袖拂出,將窗子擊落,旋即一人飛身而進,喝道:

“趙君侯,休得肆惡,某家在此。”

他人尚未落地,又有兩人飛身搶入,一言不發,拔劍徑刺。

趙君侯心下一凜,有心要除掉左丘明,卻已騰不出手來。

他右袖一拂,擋開兩劍,先入那人已搶在左丘明身前,喝道:

“你嚐嚐我魯某的鐵掌。”

一拳已如沉雷疾電般攻向趙君侯前胸。

趙君侯見來人一是丐幫的鐵丐,另兩人卻是武當掌教木石真人座下武當四劍之二,若論單打獨打,他擊敗哪一個都是勝算在握,但三人圍攻,自己還真有些不敵。

當下並不接招,腳下一飄,退了開去。

左丘明七上八下,忽死忽活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笑道:

“魯長老,你們來得真是時候,再遲片刻咱們可就人鬼殊途了。”

鐵丐並不追擊,躬身道:“盟主,我等救駕來遲,尚望恕罪。”

左丘明道:“快去救其他人。”

鐵丐道:“盟主放心,有人在照顧他們。”

說話的當口,武當派兩人已替左丘明解開穴道。

他們所練內功均屬道家一派,大有相通之處。是以二人一察他脈絡,便知曉受封的穴道,三下兩下便已解開。

趙君侯看得駭然心驚,想上前阻攔卻已不及,情知左丘明一旦脫困,自己絕非敵手,惟有逃之一途。

然則一招不交便即遁逃卻太也說不過去,一時之間竟爾怔在當地。

左丘明一躍而起,一步步走向趙君侯,道:“你要殺我?”

趙君侯連退了幾步,麵露懼色道:“不是我,是教主的意思。”

左丘明站定道:“好,你家教主在哪裏,我去找他。”

趙君侯麵色鐵青,不意自己設套圈人,到頭兒來卻把自己套進去了,隻有決死一戰了。

當下緩緩吸了口氣,提運內力,不再說話。

左丘明手向後一張,道:“劍來。”

武當四劍中的一人上前把自己的劍遞給左丘明,左丘明持劍在手,冷冷道:

“趙長老,你要用什麼兵刃,我會給你找個趁手的。”

趙君侯傲然道:“我從不用兵刃。”

左丘明“哼”道:“那是你找死。”

說著話,手中劍一挺,胸中所鬱積的怒火瞬時間爆發出來,上手便是一輪快劍猛攻,如同疾風暴雨相似。

趙君侯大袖飄飄,這兩隻袖子便是他攻敵的兵刃,他的“流雲水袖”在武林中是最為有名的。

運使起來,攻如寶刀利劍,守如兩塊鋼板,當真是攻守俱佳的法寶。

然則他從未見過這等快的劍法,一招招間渾無間隙,攻的又均是最要命的部位,他看不出都是些什麼招數,隻得舞動雙袖,將自己周身遮護得水潑不入。

左丘明一口氣攻出了三百餘招,驀然止住,退了開去。

鐵丐和武當二劍看得目眩神馳,駭然若死,武當二劍更是使劍的行家,卻做夢也想不到一柄劍上能具如斯威力,若是向自己攻來,莫說化解拆招,連閃避騰挪都來不及,隻有站在那裏被刺成一具篩子了。

趙君侯比他們想象的也好不了多少,雖然接下了這一輪快劍,呼吸卻也屏住了,根本沒有換氣的時機,左丘明若再持續幾十招,悶也要把他悶死了。

他正自不解左丘明何以罷手,忽然瞥見自己一向得意的兩隻大袖已被刺穿了無數窟窿,心陡然間涼透了,情知左丘明是手下留情,他既然穿透了自己的防禦,隻消劍向前挺,每一劍均可要了自己的命。

左丘明冷笑道:“你這兩個袖子怕是不能再用了,你是要換別的兵刃,還是換一件厚實點的袍子?”

趙君侯仰天歎道:“好,你居然破了我的流雲水袖,武林第一人,的是名下無虛。”

他幹笑了幾聲,臉上的神情卻是嗒然若喪。

左丘明道:“趙君侯,你也曾是白道英豪,隻要你答應退出血魔教,返回遼東,我也不想難為你。”

鐵丐急道:“盟主,放這老小子不得,他可是差一點就要了你的命啊。”

趙君侯冷冷一笑道:“趙某人豈是你們說放就放,說留就留的,死則死爾,我自己作主。”

雙袖一甩,纏上脖頸,用力一絞,硬生生把自己絞死了。

左丘明搖了搖頭道:“他倒是煮熟的鴨子,身爛嘴硬。”

鐵丐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查看了他的脈門,自言自語道:

“血魔教詭計多端,可別跟咱們玩上一手詐死。”

左丘明笑了笑,回身對武當二劍拱手道:“多謝兩位道長援手,隻是你們一直跟著我嗎?”

一人笑道:“盟主,是掌教真人命我們四人隨同魯長老跟在盟主後麵,好做個策應。”

左丘明道:“然則少林的羅漢僧也來了?”

那人道:“沒有,方丈大師確是要派一百零八位羅漢僧,可魯長老說人多了怕被盟主發覺,便隻有我們五人跟來了。”

鐵丐笑道:“乖乖的,他倒痛快,說死就死了。我還想在他臉上痛擂上幾拳,把他打成爛柿子呢。”

左丘明忽然道:“言掌門,你怎麼了?”

他一直忙於應敵,此時才發現言伯起始終僵立不動,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他雖然練的是僵屍功,這會看上去倒真成了一具僵屍了。

左丘明近前搭住他脈門,詫異道:“咦,言掌門怎地會忽然死了呢?”

鐵丐也是大奇,近前來察看一番,言伯起竟真的是被趙君侯一擲之力活生生震死了。

搔頭道:“言掌門的武功雖差了點,可也不至於一下子被震死呀?”

左丘明歎道:“趙君侯的流雲水袖委實了得,言掌門為救我而丟了性命,我總算是為他報了仇了。”

說罷,將言伯起緩緩放倒,放到自己先前躺的木床上。

昏黃的燭光下,多了四具屍體,左丘明巡視一周,心裏說不出是喜是憂,這一夜變故迭生,自己又幾度生死,而今思來,已恍若隔世。

冰歆如、慕紫煙和徐小乙兀自在昏睡中,由武當四劍中的另兩劍守護著,四處或立、或臥著被鐵丐和武當四劍點穴製住的莊眾。

鐵丐道:“這些人怎麼辦?”

左丘明道:“解開他們穴道,放他們去吧。”

鐵丐恨恨道:“所幸你們無事,不然的話,把他們腦袋一個個摘下來當球踢了。”

左丘明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言龍、言虎怎地沒看到?”

鐵丐笑道:“被我製住了昏睡穴,還在屋裏大睡呢。

“盟主,他們這家人是怎麼搞的,先是那小妖女沒緣沒故地要害你,隨後這老頭子又害失心瘋了,我原以為他們一家沒一個是好人,可言伯起卻又挺身替你解圍,真叫人想不明白。”

左丘明心中一痛,酸楚之意充溢胸臆,他原非容易輕信別人的人,對鄭敬之一家,他最開始便有戒備之心,直到鄭敬之和言伯起不惜為他毀家紓難,他才解除了戒心。

並在心裏認定鄭敬之和言伯起是真心朋友。

而他的交友原則是不輕易訂交,然則交分一定,則死生禍福不少變。

他默然有頃,低聲道:“這件事你們不可再讓別人知道,若是歆如知道了,她定會傷心死的。”

鐵丐五人肅然道:“一定。”

鐵丐又笑道:“那小妖女害你的事我告訴了幫主,幫主就對鄭家放不下心了,又見你整日價和他們在一起,情知勸你也是無用,隻得派我們在後麵尾隨著。”

左丘明喟然歎道:“是啊,那時無論誰說鄭老爺子有害我之意,我也不會相信。

“況且那時他也真無此意,他起了歹意是在看到《指玄寶鑒》時起,都是那勞什子害的。”

言下大是恨恨難平,對鄭敬之卻是倍感痛惜。

左丘明找來鄭敬之給他喝的那瓶酒,確認無毒後,才把冰歆如三人弄醒,給他們每人一杯酒。

徐小乙笑道:“公子,咱們昨天喝的也不多呀,我怎地醉成這樣?你這是醒酒湯吧?”

慕紫煙見屋中多出鐵丐和武當四劍,已知事情有變,再默察體內情形,問道:

“是血魔教?”

左丘明點了點頭,喂她把酒喝下,冰歆如喝下酒後,急忙問道:

“那爺爺和言伯伯他們呢?”

左丘明道:“他們在外麵,你一會就能看到他們了。”

約一盞茶的光景,三人才行動如初。

左丘明把那些被擒的教眾解開穴道後放走了,王鵬和趙君侯的屍體也讓他們帶回去了。

言龍、言虎一得自由,又見到外公和父親的屍首,便呼天搶地大哭起來,冰歆如聽到哭聲,已知端的,循聲趕至,便也痛哭起來。

慕紫煙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昨晚還都好好的,一覺醒來怎麼就這樣了呢?”

左丘明歎道:“今日不知明日事,天下的事都是這樣。”

慕紫煙和徐小乙勸住冰歆如和言龍、言虎兩兄弟,兩人也對著鄭敬之和言伯起的屍體拜了幾拜,眼中也不由得滴下淚來。

左丘明退出來,對鐵丐道:“這左近能調集到哪些門派的人手?”

鐵丐道:“盟主需要人手?”

左丘明道:“趙君侯死了,血魔教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可能要拚死報複。”

鐵丐道:“我馬上出去聯絡,敝幫的人手大都在幾十裏外,那是一呼即至,其他門派就得費些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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