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畫心聲總失真(3 / 3)

左丘明道:“費些時日倒不打緊,我隻是預感到不久就會有一場大會戰。”

鐵丐聽了,喜動顏色,樂滋滋地出莊去了。

武當四劍之首玄陽子道:“盟主,他們真會全力反撲嗎?”

左丘明道:“怕是這樣吧,尊師是回武當山了嗎?”

武當四劍的老二丹陽子笑道:“沒有,家師和丐幫幫主都在後麵幾十裏外,家師言道:

“血魔教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就是盟主和慕姑娘了,即便不在路途上攔截,也一定會對太武山莊重兵圍攻,是以家師和張幫主隻和盟主隔了半日路程。”

左丘明大驚道:“你是說他們一直在後麵保護我?”

玄陽子笑道:“二弟就是多話,本來這事是不讓盟主知道的。”

丹陽子道:“明日師傅和張幫主趕上來,能瞞得過盟主嗎?”

正說著,忽見遠處一道火光衝天而起,如同一根直豎豎的火柱,柱頭濃煙滾滾。

玄陽子失聲道:“不好,是衡山派?”

左丘明皺眉道:“衡山派?他們怎會在這裏?”

玄陽子道:“一定是他們從少林寺返回,被血魔教圍住了,力所不敵,便放火求救。”

丹陽子沉吟道:“不會又是血魔教玩的鬼把戲吧?隻有他們知道咱們在這裏,或許是設好了圈套引我們入伏。”

玄陽子道:“這倒也有可能,不過信號是衡山派發出的,這一點不會錯。”

左丘明道:“衡山派這次上少林的有四五十人吧?”

丹陽子道:“是五十四人,可說是衡山派精華所萃了,遮莫是有人落了單,被血魔教困住了?”

左丘明道:“血魔教一定是衝我來的,半路不知怎地和衡山派撞上了,兩方便鬥了起來。不管究竟是什麼樣,不能坐視不救。”

玄陽子道:“盟主,天快亮了,還是等魯長老和我師傅他們上來再去吧。”

左丘明道:“救人如救火,豈能等待?煩請幾位牽出馬來,備好鞍,咱們馬上就出發。”

丹陽子急道:“可是盟主,我總覺得這是他們又為你設的一個圈套。”

左丘明道:“很有可能,不過管不了這麼多了,是圈套也得穿上一穿,且看是魚死還是網破。”

說完,轉身進屋,對幾人把事情說了。

慕紫煙指了指悲泣的不成樣子的言龍、言虎,悄聲道:“他們怎麼辦?”

左丘明道:“兩位言兄就先留在這裏,後麵還有人上來,他們會幫助料理好兩位前輩的喪事的。”

冰歆如含淚道:“那我也留在這裏陪大哥和二哥。”

左丘明歎道:“你若留在這裏,兩位言兄怕就有危險了。”

冰歆如想了想,點了點頭。

八個人騎上馬一同向火光突起處疾馳而去,天上沒有星星,隻有一彎清冷的月亮掛在半天上。

八匹馬急促的蹄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響亮,與遠處的火光遙相呼應。

左丘明一馬當先,他似乎已能嗅到從遠處隨風吹過來的血腥。

行不多遠,那道火光已然熄滅,八人心中均是一凜,左丘明沉聲道:

“衡山派怎地會這麼快就完了?”

慕紫煙忽然想起一事,麵現懼色道:“他們別是遇到死士了?”

提到死士,八個人均心中發毛,玄陽子恨恨道:

“血魔教這些死士近日來已屠滅了好幾個門派,不意衡山派又遭此厄。”

左丘明以鞭打馬,道:“若是有死士出現,更應出手殲滅,絕不能容留他們在世上肆意害人。”

八匹馬加快速度,如旋風般席卷而去,驀見遠處又是一道火光衝天,正是先前熄滅之地。

衝過兩道山梁,便見一片開闊地上那道火柱正在中央燃燒,周遭有百多人正在酣戰,兵刃撞擊之聲如鐵鍋爆豆一般,不時傳來人受傷倒地的慘叫。

左丘明道:“四位道長,煩勞看護住歆如和小乙。”

說罷,和慕紫煙並騎連轡衝了下來。

臨到近前,便看到衡山派東倒豎臥了一片,餘下十幾人兀自苦苦撐持,而外圍正是三十幾名死士在圍攻。

以真實功力而言,衡山派的好手並不輸於死士,況且人數上又占了上風,然則交起手來卻是一敗塗地,五十餘人陷身陣內,便如進到了一具巨大的攪肉機裏,一個個便攪成碎片。

這餘下的十幾人也是渾身浴血,筋疲力涸,眼見不消幾個回合,便要盡數葬身荒野了。

左丘明和慕紫煙相視一眼,從馬上躍下,分左右從外圍攻入。

死士們正攻得興起,收不住手,雖知有人來到,亦未著在意裏,兀自猛攻不已。

霎時間左丘、慕二人手起劍落,已料理了四人,身形遊走,片刻間又是四人喪命。

這等在別人背後出手的事本來是他們寧死也不願為的,然則對付死士,二人卻毫無歉疚之意。

忽然一陣尖厲的哨聲響起,那些死士驀地罷手不鬥,齊地向一側退去,圈子中苦苦撐持的人得見大援,一口氣鬆將下來,盡皆周身酸軟,委頓於地。

手中的兵刃也劈裏啪啦掉落一地,一人微聲笑道:“盟主,你們可來了。”

說話之人乃是衡山派掌門周希夷。眼見四周躺滿了弟子門人,不由得雙目含淚,悲憤欲死。

左丘、慕二人偷襲得手,卻也不敢放膽追擊,雖然並未在死士手下吃過大虧,對死士的畏懼卻遠甚於麵對血魔,而躺倒在地的衡山派人死活不詳,亟需救護,也實在無暇追奔逐北。

武當四劍衛護冰歆如二人下來,不待人下令,立即下馬檢視傷者,從行囊中取出金創藥,為傷者敷上。

而先前倒地的那些人卻已殘肢斷臂,身首分離,早已斃命多時了。

一片青翠的草地上儼然成了修羅場。

火光映照下,每人臉上均露出畏懼之色,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這種殺戮手段的畏懼。

左丘明親自為周希夷包好傷,見他身上所中不過是些皮肉傷,並無大礙。

不過這些存活下來的人盡皆內力耗竭,絕無再戰之能,若欲將養好也得十天半月的,而身處群敵環伺之中,能否全身而退殊無把握。

死士退出幾十丈外便即停住,顯是在等待指令,而那陣尖厲的哨聲響過後,卻再無動靜。

左丘明早已瞧見四周草叢中隱隱有亮光,必是刀劍之屬的反光,心中一沉,知道確是落入了血魔教設好的埋伏圈中了,而這些死士圍攻衡山派不過是釣餌而已。

他提氣喝道:“血魔教哪位高人在此主持,請出來說話。”

十幾丈外一棵大樹上跳下一人,施施然走過來,笑道:

“左丘公子,好膽色,成某佩服。”

左丘明見是成子傑現身,倒抽了口冷氣。他原以為是血魔教一兩個分舵在此設伏,不意竟是成子傑親自主持,然則必是調集了血魔教的精兵猛將,將這地方圍得鐵桶一般了。

想明白此節,心中倒也不懼,笑道:“好說,在下的膽子從來就不小,隻是若想倚仗人多困住在下,怕也不易。”

成子傑笑道:“若想困住你和慕少宮主,委實不易。不過若想困住衡山這些大俠們,就不必費力了。

“即便是留下武當劍四位劍客,或是留下冰姑娘和那位神偷,也無需費多少力。”

慕紫煙怒道:“卑鄙下流。”

成子傑冷笑道:“武林中人論的是勝負生死,何必論道德。

“左丘公子榮登盟主寶座,難道是因他德比孔顏嗎?”

左丘明歎道:“成大俠,二十年前您遊俠中原,解憂排難,除惡安良,英風俠烈至今猶人人飽聞而樂道,為人如此,夫複何求?

“何期前輩一朝陷身泥沼,愈陷愈深,竟致自拔不得,難道前輩就甘於從逆到底不成?”

成子傑默然,眼光閃爍不定,顯是被這一席話深深打動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左丘明又道:“武林中人不似儒學經義家們那般講論道德,然而爭勝負,決生死所為何來,為的還不是一個‘俠’字,難道前輩就願意看到一個弱肉強食、毫無正義、一教獨尊、群雄雌伏的武林嗎?”

成子傑苦笑道:“這些道理我二十年前就懂了,可是我明白這些道理卻比你要艱難的多。

“都是通過一拳一腳打將出來的,從根本上說還是弱肉強食。

“即便孔老夫子複生,想要號令一門一派都不可能,遑言號令天下了。”

慕紫煙氣道:“他這人入魔已深,你和他說什麼,他總是春風不入驢耳,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兩側草叢裏驀然一聲暴喝:“大膽”。隨即站起幾十人來,手執各種兵器。

成子傑在血魔教中的地位尊崇無比,即令血魔教主柳三鳴也是“成兄”不離口,禮敬三分。

是以一聽有人如此出言不遜,登即便忍耐不住,現出身形來。

成子傑把手一揮,止住部下,笑道:“左丘公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你也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情願做一罪人,也不願做朝三暮四、反複無常的小人。”

左丘明苦笑道:“看來你我隻有兵戎相見了,也罷,能和我所敬畏的人一決生死也是人生難得之奇遇。”

成子傑搖頭道:“你錯了,我既不會和你拳腳兵刃上爭一日之長,因為我早已敗過,更不會和你拚命,我今日隻能和你玩一手人海戰術,車輪大戰了。”

慕紫煙不屑道:“人多就一定能勝嗎?”

成子傑哂然笑道:“勝是不能,卻能把你們拖死、累死。

“你們能戰的不過六人,我這方卻是一千多人,這一千多人便是排成隊任你們殺,也得累你們個半死。

“更別說他們也都不是吃素的,左丘公子,你適才好意勸我,我雖然不能聽你的勸,卻也感你一片血誠。

“老實說放你走路是不可能了,這裏不是華容道,我亦非關公,你是個明白人,打下去無非是死路一條。

“依我勸你還是放下劍,隨我回教中,我以頸上人頭擔保你們的安全,待江湖底定後,就任你們自在逍遙。”

左丘明笑道:“你說的沒錯,可死真的很嚇人嗎?我今天死了,再過三四十年你們也是一樣,一丘黃土,冷月殘照,就算你們圖謀成功,又能坐享幾年?”

成子傑道:“能坐享一天也是好的,若都像你那樣想,人活著還有何意趣,既然到頭來都一樣,全都橫刀抹脖子算了。”

左丘明一邊說話,一邊暗運功力查察周遭情形。

開始時他是想過憑藉自己和慕紫煙二人聯手之力,殺開一條血路,潰圍而出,然則衡山派的人卻是無法帶出,若任他們落入死士手中,必會被斬成肉醬無疑,自己做了盟主,若是丟下部下自己去逃生,這盟主也未免忒煞無名。

而他運功查察中,周遭盡皆是人的呼吸聲,人數眾多是鐵定無疑了,究竟是一千還是八百無法知曉,但在這平地之中,無險可據,四麵受敵,正是多人野戰的好所在。

自己這八人真要變成驚濤駭浪中的破木船了。

成子傑見他沉吟不語,笑道:“左丘公子,想好了沒有?你是不是盼著有人來救你?

“告訴你吧,要來救你的人是有,可惜他們現今也怕是自身難保,苦等著你去救他們呢?”

左丘明心下一凜,他確是要固守待援,既然木石真人和張金貴在幾十裏外,自己隻消支撐一兩個時辰,外援一到,縱然不勝,逃出重圍總是能做到的。

“聽成子傑如此說,心內全涼了,恍然明白這又是一條連環計,先用衡山派引自己入伏,然後又在另一處設伏襲擊木石他們,使兩處隔絕不能相救。

他定下心神,驀地躍起,喝道:“我先留下你再說。”

成子傑早已有備,見他身形甫動已然退後,同時幾十枚弩箭齊地向他射來。

左丘明揮劍彈落,這些弩箭雖然傷他不得,卻也阻遏了他的去勢,待他落地時,成子傑已退出二十丈開外,中間隔著三堵人牆。

左丘明本擬纏住成子傑便可令對方群龍無首,陣腳自亂,若能將之擒住,更可脅迫對方答城下之盟,叵耐一著不成,先手盡失,已陷於被動挨打之境地。

他在心裏歎道:“此天欲絕我,非戰之罪也。”

隻得拉著慕紫煙,向後退至衡山派眾人身前。

徐小乙嚷道:“公子,趕緊布陣吧。”

左丘明苦笑道:“人家幾百人橫衝過來,什麼陣法也是無用。”

玄陽子道:“盟主,為今之計隻有你和慕姑娘殺出重圍搬請救兵了,我們幾人在此固守。”

周希夷喘了口氣道:“盟主,是我等害了你。”

左丘明笑道:“沒有你們,他們也會想出別的法子誘我來此,陰謀詭計他們從來就不缺。

“至於說救兵,怕真如他們所說。也如我們一樣成了困兵了,況且即便真有救兵,那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找個借口逃生,但逃是不必想了。”

成子傑在遠處大聲道:“左丘公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跟我回去還是甘於斃命此處?”

左丘明道:“放馬過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都有什麼歹毒的手段?”

成子傑冷冷一笑,從懷中摸出一麵令旗,向下一揮,登時近百枚弩箭向左丘明等人射來,箭手們放射完即蹲下,身後又是一輪激射,射畢身後又是一輪。

左丘明、慕紫煙和武當四劍站成一圈,揮舞長劍,將密集如猥的箭枝撥落。

左丘明心中一寒,情知對方射這些箭不過是欲消耗些他們的內力,但到了最後,這些不起眼的箭便枝枝都可奪人之命了。

三輪箭甫過,又是三輪,周而複始,每人射出了八枝箭,左丘明六人也就撥落了兩千多枝,箭矢跌落地上,圍成一個圈子,幾已沒膝。

左丘明和慕紫煙雙手合握內力合一,還不覺怎樣,武當四劍卻已臂酸手軟,幾欲握劍不住。

成子傑在遠處大笑道:“左丘公子,味道如何?這不過是個開場,好戲在後頭呢,我保管你們到了最後,連隻鳥都鬥不過。”

左丘明情知如此下去絕無幸理。然除此之外,又別無一策。

衡山掌門周希夷道:“盟主,你不要再管我們了,都死在一處何益之有,你們快衝出去吧,回頭再為我們報仇。”

說著拾起地上的一柄劍,向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左丘明反手一劍輕點,把劍打落,沉聲道:“周掌門,你這樣做就太拙了,他們既然百計誘我入伏,豈能讓我輕易脫身而去。

“你也毋庸氣餒,未必沒有扳轉局麵的餘地,且看他們下一步又當如何。”

他話音未落,又是一輪勁弩襲來,卻是一輪火箭。

左丘明和慕紫煙雙劍舞動,接下了大部分的火箭,武當四劍內力衰竭,遮護的範圍便小,漏過了幾枝火箭,還是徐小乙在內圈舞動單刀,將之擊落。

然則這些火箭一落地,便將先前落地的箭杆燃著,發出一股刺鼻的焦油氣,原來這些箭俱是事先用桐油浸泡過的,一遇火燃,便燒得畢剝作響,好不猛烈。

左丘明心中陡地想起一事,叫道:“不好,他們下一步一定是向我們噴油,我們困在火裏,若是身上澆滿了油,非個個成燒豬烤羊不可。”

血魔教中人倒也真聽話,四周登即豎起四部水龍,裏麵滿儲桐油,便欲向火中發射。

聞此言,觀此景,眾人俱都呆了,其實周遭均是烈火,蔓延極廣,若欲向外衝出而不被火焰波及絕無可能,可呆在火圈內亦無可幸免,一俟桐油噴出,火勢便會連成一片,油助火勢,不要說燒,便是薰也要把人熏死了。

慕紫煙急問道:“怎麼辦?”

左丘明道:“你助我一臂之力。”

慕紫煙依言雙手貼在他後背上,傳輸內力過去,左丘明左手輕揚,右手猛推,前麵火牆猝遭大力所襲,便如一道駭浪般推移過去。

正麵那部水龍剛放出桐油,火勢已然襲至,油與火空中相遇,轟的一聲暴燃起來,火勢循油的方向疾進,徑燃至油囊中,霎時間天崩地坼般一聲巨響。

水龍附近的人盡被氣浪掀至空中,油星四濺,這一麵幾十名弓箭手均遭池魚之殃,一個個身上火起,機敏些的倒地疾滾,膽子小的,反應慢的隻嚇得哭爹喊娘,亂成一片。

另三部水龍見此一變,均駭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將水龍收起,不敢再施放桐油。

徐小乙跳著腳,拍著手道:

“好。讓他們澆油放火,也讓他們嚐嚐烈火焚身的滋味。”

武當四劍和衡山派中人也看得驚心動魄,撟舌不下,不意一掌之威能至如是境地,直感匪夷所思。

左丘明一招奏功,再不遲疑,呼呼連發幾掌,將四周的火牆盡數推移過去。

四周伏於草叢的血魔教眾齊發一聲喊,向後狼狽逃竄,前擁後擠,相互踐踏,然則人行不及火速快,有不少人還是被火勢燒著,旋即,三部水龍遇火燃著,猝然炸裂開來,又有幾十人葬身火海中。

奔走聲、喝止聲、哭天喊地慘叫哀嚎聲連成一片。

左丘明等人目睹這百多人在火中哭喊奔跑求生,心下均是不忍。同時想到:

倘若不是占得先機,先發製人,自己等人怕是比這些人還要慘吧,思之悸然。

左丘明低聲喝道:“大家快一些,咱們退到山上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武當四劍每人挾上兩名傷者,徐小乙和冰歆如也各背負一人,左丘明親自背上周希夷,慕紫煙卻是趁亂將散走各處的八匹馬牽至一處,八轡並握,搶先向山上退去,她倒並非愛馬如命,而是心中另有計較:

一旦有可能打開一個缺口,這八匹馬便可負載冰歆如、徐小乙和衡山派中人遠去,至於自己和左丘明、武當四劍,絕非這些人所能困得住的。

剛到山腰,一輪弩箭射將下來,左丘明和慕紫煙揮劍蕩開,再向上行守住山隘的人卻已被左丘明凜凜神威駭破了膽,惟恐他再如法炮製,給自己來個火燒七軍,不約而同向兩邊散去,但畏於嚴法,不敢遠遁,隻在幾十丈外觀望。

左丘明原以為又是一場慘烈大戰,不意竟爾兵不血刃占住了山口,心中大喜,將背負的傷者放置樹木下,環顧四周,尋找險要可守之地。

慕紫煙低聲道:“這裏可都是樹木,他們若再放火,可不好應付。”

左丘明笑道:“放心吧,他們下輩子也不敢再對我玩火了。”

慕紫煙笑道:“都說血魔掌如何厲害,咱們也見識過了,也不過如此,比你適才這幾下火魔掌可差得遠了。

“柳三鳴人稱血魔,以後人們也該稱你火魔了。”

左丘明斥道:“胡說八道,我若是火魔,其中的一半是你。”

徐小乙笑道:“公子,你以後再和血魔動手時,先燃上一堆火,且看是他的血魔掌厲害還是你的火魔掌厲害。”

冰歆如也笑道:“這法子倒是使得。”

武當四劍看著左丘明,均露出無限景仰之色,他們以前一直不解師尊緣何推崇清風絕學,因為武當才是道學之祖庭,便如禪學中的少林寺一樣,而今也不由得和師傅一樣,恨不能改投清風山為徒了。

周希夷笑道:“盟主具如此神威,卻一直韜光養晦,不令外人得知。

“若非一戰,我等萬萬想象不到,世間會有這等神奇的武功。”

左丘明心中暗道:“我剛出道時,充其量也不過是二流稍強,一流最末,有甚光可韜,又有何晦可養。

“武功得至今日這般境界,端賴與紫煙雙修所得,況且憑我一人之力,怎能有如此神通。”

他一邊想著,一邊選好一處易守難攻的山坡,將衡山派中人又搬移過去,這才放下心來。

冰歆如忽然想起一事,道:“周掌門,你們渴不渴?餓不餓?”

周希夷咽了兩口幹唾,難為情道:“姑娘這一說,倒是有點,不過我等還忍得住。”

冰歆如笑道:“何必要忍,小乙,快把幹糧和水拿出來。”

小乙搔了搔頭道:“幹糧是有,水卻沒有。”

冰歆如訝然道:“我不是叫你備好清水的嗎?”

徐小乙又搔了搔頭,囁嚅道:“可我都裝了酒了,我是想清水哪都能找到,酒卻是不好買。”

眾人都笑了,左丘明道:“小乙,我看你這鬼手神偷的大號快要改成醉仙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