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3)

哨聲一響,馬如龍和許靖雯就退回屋內,看著幾撥人急衝而過,奔向他們出來的地方,才明白是那三具屍體被發現了,卻沒發現他們,但此地已不宜久留。

他們從後窗出去,貼著牆角走,雖然月色空明,寬大的屋簷下依然是視線的死角,他們急速穿過幾幢房子,又從後窗進去,能聽到屋頂上有人在走動。

“咱們為什麼要逃?出去和他們死拚一場多痛快。

許靖雯低聲道,兩次出手,她都是剛得手,目標卻沒了,頗感英雄無用武之地。

馬如龍低聲道:“別急,死拚一場是免不了的,先盡量多敲掉他們些分散的人,若等他們都聚在一起,就殺不勝殺了。

他心中想的其實是另一回事,這樣三三兩兩地除掉,他心裏沒有過多的負罪感,若是五六十人聚在一起,再下手就等於屠門滅派了,這種血腥的事他還做不出,但也知道這種零零碎碎地敲,最後加在一起還是一樣的事,但他怎麼也不能讓人家嚇得亡命價逃,也就隻有硬起心腸幹下去了,這也是江湖中人的無奈。

聽著遠處跑來跑去的腳步聲、刀劍碰撞物體的鏗鏘聲以及喧囂的人聲,此處倒是靜的很,房頂那人輕微的腳步聲就顯得格外重,一聲聲仿佛踩在他們心上。

許靖雯指指上麵,低聲道:“真要命,他就不能消停些嗎?”

馬如龍選擇這裏藏身,原擬上麵有人,下麵不易被懷疑,他要好好想想怎樣對付五毒教才既能迫他們知難而退,又不造成太重的殺孽,總不能真把他們殺光呀,孰料上麵是個急性子的,一刻也閑不住,他也實在受不了了,低聲道:

“我去讓他徹底消停下來,你在這裏盯著,假如我被發現了,就把他們引開,你千萬別動,有人進來你才能出手,切莫莽撞。”

許靖雯點點頭。

馬如龍又從後窗出去,輕輕一躍,手已鉤住屋簷,慢慢露出頭去,卻見屋頂那人焦躁不安地踱著,眼睛卻望著遠處,他無聲地翻上去,身子已貼在滑溜溜的瓦上,一點點向前爬行。

那人正四處張望著,希冀找到馬如龍的蹤影,不意目標正在自己的腳下蠕蠕前行,他忽然感到腿上一麻,宛如抽筋似的,不由自主蹲了下來,隨即隻看到一張大手如魔爪般襲向自己的咽喉,意識遂告終止。

馬如龍把此人小心地擺好姿勢,讓他看起來依然是在堅守崗位,他把此人口袋裏的物事也收掠一空,不僅有一筒暴雨梨花針,還有兩顆霹靂雷火彈,他心中大喜,這東西在對付眾人圍攻上最具效力,他摸著滑溜溜的雷火彈,卻納悶五毒教是從哪兒搞到的。

霹靂堂的每一顆雷火彈都是登記造冊的,倘若丟失不會查不出,他們曾仔細核對過,雷武盜賣的隻是兩架子母連環彈,雷火彈一顆也沒少,這東西唐門還仿造不出來。

他摸著雷火彈光滑的外殼,覺得有些不對,他就著月光諦視有頃,恍然大悟,這是從子母連環彈上拆下來的,也就是說五毒教已把子母連環彈化整為零了。

正思索著,下麵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旋即又是一陣刀劍撞擊的聲響,他心頭一緊,兩手一按屋瓦,已如一頭大鳥般從前麵落了下去,卻見兩個人正向屋內步步搶攻,聲響也驚動了不少人向這裏趕來。

他心頭略寬,這兩人尚未攻進屋內,說明許靖雯安然無恙,他見兩邊的人越來越近,也顧不得有背後偷襲的嫌疑了,衝上前在每人背上印了一掌。

許靖雯正奮力支撐,忽然間對手不再出招了,她並未多想,劍招不停,唰唰兩劍在兩人身上刺了兩個透明窟窿,卻詫異得手何以如此之易?隨後便看到馬如龍從兩人中間露出腦袋來。

她失笑道:“是你在後麵幫我,這可不是我莽撞出手,是他們找上了我。”

馬如龍笑道:“現在他們全都找上我們了。”

他左右觀望,待兩邊人都已到一箭遠的地方,驀然抓起兩具屍體分向兩邊甩去,口中還大喝一聲:“呔!”

兩邊的人驀見一條碩大的人影撲向自己,還發出大喊,手中的暗器,刀劍的招式不約而同招呼上去。

馬如龍覷得真切,手中兩顆霹靂雷火彈這才出手,轟隆兩聲巨響,刺耳的閃光過後,兩邊六個人發出一聲聲慘叫,都趴到地上,生死不明。馬如龍卻閉上了眼睛,這並不是他喜歡的方式,但他卻沒有挑選的餘地。

繼續趕來的人都停住了腳步,神情恐懼地觀望著,霹靂堂的火器在江湖中出現的頻率並不高,他們也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場景,霹靂堂能雄居唐門、五毒教之上,良有以也。

趁著片刻的停滯與混亂,馬如龍和許靖雯又從後窗出去,馬如龍還塞到她手裏一筒暴雨梨花針,告訴她要在對手聚在一處的時候才能用,這東西他也隻有兩筒。

兩人運展輕功,借助屋簷、牆角下的陰影藏身,又潛入一間屋裏,許靖雯笑道:“咱們就這樣和他們玩下去,這叫生死迷藏,蠻刺激的。”

馬如龍歎道:“五毒教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應該把全部人馬隱藏在屋子裏,而不是亮在明麵上,那樣處處遭受攻擊的就是咱們了。”

許靖雯道:“但願她別轉過這個彎兒來,不然每間屋子都成了陷阱了。”

馬如龍看著她滿臉興奮的神情,眼睛也晶瑩閃亮,好像一個孩子在玩好玩刺激的遊戲,心裏歎了口氣,他並不想玩這種遊戲,他隻是想找到五毒教主,弄清楚其中的緣由,假如有必要,也隻誅元凶,不殃及其餘。

葉玉鳳看著六個殘肢斷臂的手下,強抑住內心的憤怒與恐懼,這六人並沒死,卻都已重傷致殘,有兩人的眼睛也廢了,看著他們在地上輾轉呻吟,她心中不忍,叫人為他們服下麻藥,抬到空屋裏去醫治,馬如龍的人尚未見到,卻已被他毀了十六個人,加上上次的十四個,恰好是三十個,她帶到中原來的人已損失了三分之一。她雖然已準備不惜任何代價,但現在已不是代價大小的問題,而是這樣下去,剩下的人可能支撐不到天亮了。

賈南圖道:“教主,把人都召集起來吧,不能讓他再零零碎碎的宰割了。”

葉玉鳳道:“那就等於把這張網撤了,他若是逃了呢?”

賈南圖抗聲道:“教主,他不會逃的,現在不是我們在捕殺他,而是他在獵殺我們,他藏在這裏就是為了引我們上鉤。”

他神態激昂憤怒,多少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在教眾麵前失去了對教主的尊重。

蘇無味幹咳兩聲:“教主,賈長老之言有理。

“現在的確是馬如龍在獵殺我們,我們先求自保,然後才能克敵。”

“不。”葉玉鳳不知是被馬如龍還是賈南圖的話激怒了,手臂用力一甩,“所有人堅守所在地點,找出馬如龍來,本座要和他親自決鬥。”說完,拂袖而去。

賈南圖低頭喟歎一聲,忽然把手一招,他的一名弟子過來,賈南圖道:

“把那東西給我綁上。”

那名弟子麵無表情,把背上的一個背囊解下,幫賈南圖綁在背上,眼睛卻濕潤了。

蘇無味也招來一名弟子,把他背上的背囊移到自己身上,笑道:

“賈兄,是該咱們老兄弟上路了。”

葉玉鳳心情激蕩地走著,袖中的金線王蛇也躁動不安,她知道賈南圖的話是對的,但她冒不起讓馬如龍脫身而逃的風險。

“葉大教主。”一聲輕喚恍若一記霹靂在她耳邊響起,她驀然止步,全身挺直僵硬,仿佛一條毒蛇爬到了背上。

“馬如龍?”她叫了一聲,想轉過頭,卻感到被一股淩厲無匹的氣機罩住,周身上下絲毫動彈不得。

馬如龍便在她背後三尺處,在這個距離內,無論葉玉鳳怎樣做,他都有把握後發製人,一招致其死命,要找上葉玉鳳很容易,隻有她是女人,而且戴著醒目的標誌——麵巾。

“葉教主,你我素來謀麵,閣下緣何對我死纏不休?”馬如龍的眼神罩住她後背要穴,隻要她稍有異動,便先下手製住。

葉玉鳳心中了無畏懼,即便以自己作餌,隻要釣上馬如龍,她也在所不惜,她知道賈蘇二位長老馬上就會趕到,她寄希望的就是他們背上的東西,她冷笑道:

“馬如龍,你得罪了你不該得罪的人,有人要你的腦袋,你的名已在閻羅王的勾魂簿上了,你趕快去報到吧。”

馬如龍哂然一笑道:“若是他老人家召我,我當然隻能從命,可你說的那人未必有此能量。”

葉玉鳳憤然道:“他是神,他比閻羅王神通廣大,他要你的命,你就死定了。”

激怒之下,她全無顧忌,驀然轉過身來,胸腹空門盡露,此舉犯了武學大忌,等於把自己送到馬如龍手上。

馬如龍到惘然不解了:“那人給了你什麼好處,令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甘做鷹犬?”

葉玉鳳一字一句道:“他令我重生,也能讓你下地獄!”

馬如龍恍然道:“原來他對你有救命之恩,自當生死還報,不過,葉教主,你殺不了我,現在我倒是可以殺了你。

“你去吧,帶你的人回南疆去,咱們的梁子一筆勾銷,你叫你的那位神親手對付我吧,我情願被他打入地獄。”

葉玉鳳冷冷道:“你還不配,天意注定你死在我的手上,你逃不脫的。”

馬如龍冷笑道:“我知道有幾筒暴雨梨花針對著我,可他們絕不敢射,除非他們想看著他們至尊的教主死在麵前。”

他側了一下身體,在他身後三尺遠處,賈南圖、蘇無味率十幾個人無聲地圍了上來,五筒暴雨梨花針對著他,卻不敢發射,他們的眼睛沒看向馬如龍,而是看向教主的身後。

許靖雯站在葉玉鳳身後,利劍已橫在葉玉鳳脖頸上,大喝一聲:“誰也別想亂動!”

葉玉鳳卻厲聲道:“快射,把他們都射死,別管我!”

賈南圖舉起手喝道:“誰也不許動手,馬如龍,閣下好手段,本教認栽了,你放了我們教主,咱們各走各的路。”

馬如龍道:“尊駕就是賈長老吧?你的話可作數?”

賈南圖道:“賈某在江湖闖蕩一生,還沒有過說話不作數的時候。”

馬如龍道:“好。在下還有良言相勸,貴教主一定是練功過於精進,患上失心瘋了,你們還是找一位名醫給她好好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