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全身的血液都在逆行,衝上頭頂時裴樂樂從桌上拿起那半瓶紅酒,咣當一聲摔在地板上,酒沫子和玻璃渣都被摔得飛濺起來,在地上落下斑駁破碎的景象。

她使勁擦了擦眼睛,淚水卻根本止不住,話也說得聲嘶力竭:“你滾!趕緊滾!”

“對不起,我是個混蛋,忘了我這個混蛋吧。”那些碎片仿佛正戳中他的髒腑,可是季東朗還是心一狠,轉過身。

明明在心裏想過無數遍這個結局的,當它真的變成現實,裴樂樂的心,仿佛被人拿刀剜著一般,痛得幾乎就要窒息。

這一切太殘忍了,她想了他整整兩年,盼了他整整兩年,好不容易和他一家團圓,若說她心裏沒有奢求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有又怎麼樣,到頭來,不還是這樣空歡喜一場?

痛在血液裏呼嘯,她又轉身,把那張銀行卡狠狠摔到季東朗的背上,痛聲喊道:“還有你的卡,拿著它一起滾蛋。我TM要你錢幹嘛,我不稀罕!小小是我女兒,我TM用的著你給錢嗎!當初就不應該碰上你!沒你我們倆人多的好著呢,是誰屁顛屁顛地天天找我啊……”

她說完,又從櫃子裏拿出一瓶新酒,季東朗心淅淅瀝瀝地仿佛下著傾盆大雨,終於還是挪不動腳步,他轉身,想把酒瓶子奪過來。

裴樂樂卻一把推開他,忽然間不哭也不鬧,語氣特平靜地說:“先生你是我什麼人啊,你管得找呢,我天天喝都喝不死,放心吧,我還得找老公呢當小小的後爸呢,最好找個跟蕭铖一樣的,比你年輕比你帥,還比你多金。再不成,找顧淮安也行啊,人家床上功夫比你好。”

“樂樂!”季東朗臉色漸漸難堪,隻差一點他就演不下去了。

“你怎麼還不滾?”裴樂樂眼一挑,拽著他的一雙胳膊,將他推到門口,直接把兩隻鞋扔出去,而後將門“咚”地一摔,從此,世界裏再沒有別的聲音,隻有眼淚落下的簌簌聲。

可惜,她幾乎沒有片刻的時間用來傷心。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一個勁兒地按她的門鈴。以為是季東朗還沒有走,她站起來怒氣衝衝地把門打開,剛想開口把他罵走,卻愕然地發覺,來的人竟然是顧淮安,而在他身後,是一片寂寂的黑暗,根本什麼人都沒有。

他走了,他就這樣走了嗎?根本沒打算回頭?

“吵架了?鬧崩了?”見女人愣愣的沒有請他入門的打算,顧淮安也不進去,隻側身倚在門邊上,黑眸則透過她的身子向地板上的狼藉望去,“嫁入豪門的夢破碎了?”

心在幾不可知地痛著,裴樂樂抬眸,冷冰冰地說:“如果你是來奚落我的,請你明天再來好嗎?我現在沒有這個心情。”

“樂樂,我就說你是我的開心果啊,”顧淮安笑了,他薄唇輕勾著,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句,“你不知道奚落人就該挑她最不開心的時候?”

“那好,現在你目的達成了,也該滿足了吧!”裴樂樂強忍住心底的怒,抬手就要把門給關上。

顧淮安卻反手扒著門邊,又把門給推開了,黑眸定定地看住她,說:“你還愛著他嗎?”

裴樂樂愣了一下,開口卻幹淨利落:“是。”

心裏似乎被細小的針尖狠狠刺入,顧淮安輕笑一聲,又問道:“有多愛?”

裴樂樂深吸一口氣,抬起眼睛一字一句地對著他說:“沒有他,我會死!”

拐角昏暗的陰影裏,一直沉默無聲的季東朗忍不住抿緊了薄唇,心裏仿佛刮起疾雨暴風。方才他是真的想試試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愛著她,而她,又是不是真的已經放下了他。所以他用了最白癡的一種方法,就是強迫自己離開她。可當他真的離開她,卻發現,每向前走一步,都是那樣得艱難,他原來早已無法將她放下。終於忍不住折返,他又開始害怕,怕她真的如她所言般,不想再跟他在一起。所以,他敲開了顧淮安的門,隻為讓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戲。

剛才聽到她的回答,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衝動,就是現在就該衝過去,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可是下一秒,顧淮安卻一個探身,將她拽出來,扯到自己的身下,說:“你現在簡直就是在找死。”

“我是在找死沒錯,找死也比找你強。”裴樂樂又驚又怒,伸出手死命地推他,他卻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微喘的唇。

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季東朗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鐵青,十指也在掌中一寸寸地握緊,發出哢哢的劇烈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