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可是她不敢問,她怕問出來的答案讓她膽怯,她更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問。誰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就連她自己,都不敢告訴他和顧淮安的那些真相。

她多害怕他知道那些真相,倘若他知道他眼裏簡單清純的妞兒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要有多難過,或者不知道要有多鄙夷。想起他的鄙夷裴樂樂就不寒而栗,這是一個心魔,好像他鄙夷她會比他不愛她還要讓她難過。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隻要得到他的愛,得到這夢寐以求的一切,就會得到幸福和快樂。真的在一起了她卻發現,不真誠的幸福經不起風浪,更可怕的是,風浪過後,她沒有勇氣重新建立起幸福的想象。

但她並沒有真的決定要走,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走下去,就像兩年前一樣。

離開的時候剛好趕上午後下班的高峰期,擁擠的公交車,嘈雜的人聲,和乘務員彪悍的報站聲讓裴樂樂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人間。今天可真冷,到站時她瑟縮著站起來,卻發覺有一雙手摸向自己,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看到一張麵目老實的年輕麵孔。人要倒黴起來真是喝水都塞牙縫啊,她居然遇到了小偷!有一瞬間,她很氣憤,抓著那雙手就想跟他理論,可那張年輕老實的臉上卻閃過一絲殺氣濃濃的凶狠。

心裏驀地一縮,裴樂樂想也沒想地甩開那隻手,超著車門衝下去。下車後,她的手在發抖,一不小心就把撐開的傘甩了出去,傘被刮走的那一瞬間,雨像石子一樣重重地砸在裴樂樂的身上,她從頭到腳都是濕淋淋的,仿佛在冰水裏泡過一般。風也驟然間變得好大,裴樂樂忽然覺得怕了,於是就拚命的跑,她還有她想愛卻不敢愛的男人,有她最最親愛的女兒,有她遠在天涯的父母,她頭一次覺得生命是這麼重要。

可是她好冷,好冷,風雨裏她寸步難行,隻能咬緊牙關,抱住戰栗的自己,不住地打顫,她好想見到季東朗,或者是她的女兒,可是他們都不在身邊!

就當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有一件西裝突然圍在她肩上,緊接著頭頂不斷落下的雨也停了,一絲久違的溫暖驟然間爬上她的全身。

裴樂樂轉頭一望,瓢潑大雨中,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英俊的麵容。隻是那張臉已經被暴雨沁濕了,頭額頭到眉角都掛著晶瑩的雨滴,是他,是季東朗!

他居然追了出來!

裴樂樂整個人怔住了,可是季東朗卻不忍讓她再在雨中淋下去,“快走!”他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就想朝樓棟裏奔去。

可是裴樂樂的腳卻已經麻木了,也不知是被雨水凍得、還是被車上的小偷嚇得,她幾乎是癱軟著倒進他的懷裏。季東朗皺了皺眉頭,不得不停下腳步架住她:“傻丫頭,還生氣呢?再生氣也不能不打聲招呼就跑出來,還不接我電話,還關機,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暴雨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還當她是賭氣不肯跟他走,便耐著性子去哄她說:“好,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有點過分了,我不該喝得那麼醉回來,不該對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惹你傷心,都是哥哥錯了行不行,丫頭你說句話啊?別一直傻站著。”

季東朗被她整得手足無措,不得不湊近了揉揉她濕涼的小臉,這才發覺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怎麼了這是?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凍壞了?”

裴樂樂終於忍不住,她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抑製不住的哭起來:“哥哥,我碰見小偷了。一伸手我就抓住了小偷的手。”

“你是武警出身的嗎?”顯然沒料到她會說這些,季東朗本想逗她笑笑,卻發現她臉上不斷落下的淚,他怔了一下,柔聲問,“樂樂,你還好吧?”

“我不好,”心髒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裴樂樂哽咽著,抱緊他的腰說,“我害怕,我怕他會拿刀捅我,捅了我我就再也見不到你跟小小了,所以我好怕。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女金剛,我可以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我發現我不是,我害怕失去你,也更怕失去我自己……”

季東朗聽得心酸,他扶著已經凍得直哆嗦的樂樂,一字一句地承諾說:“你不會失去我,也不會失去你自己,我說過的,我不會再放開你,再放開小小,這輩子我都陪著你。”

心被一絲一縷地牽扯著,裴樂樂抬起頭,望著那張令她魂牽夢繞的臉,終於控製不住問出口:“哥哥,那你告訴我,在我之前,你愛過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