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問,季東朗愣了一下,才抿唇說:“愛過。”
“愛過很多?”裴樂樂睜了睜眼睛,努力將自己的眼淚逼回去。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對他說,不能就這樣敗下陣來。
眉峰微微蹙起,季東朗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隻有一個。”
“隻有一個?”裴樂樂鼻子一酸,隻覺得熱辣辣地想要掉眼淚,仿佛是為了掩飾心裏的苦般,她驀地推開他的手,“因為隻有這麼一個,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愛著,還念念不忘著?是不是?”
她倒寧願他愛過很多女人,也不要像楊晚婷所說的那樣,一直以來,他都隻是瘋狂地癡迷著一個女人。那樣她會怕,怕自己根本沒有這個實力跟對方爭。
見她轉身欲走,季東朗一把拽住她的手肘,下巴也繃得很緊:“你聽著,你是我想娶的女人,你是我下定決心要過一輩子的女人,不要再揪著那些無意義的事情不放可以嗎?”
慢慢收起眼淚,裴樂樂忍不住冷笑出聲:“無意義的事情,你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如果我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如果我心裏還想著曾經愛過的某個人,你還會覺得這樣毫無意義嗎?或者,你其實就不在乎,因為你根本就不愛我!”
她不說還好,她這樣一提,季東朗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緊抿著唇不悅地說:“這不是一碼事。”
他怎麼可能不在乎,恰恰相反,他已經盡一個男人最大的忍耐去逼迫自己忽略她那段奇怪的往事了!可她偏偏還不知足,反而無理取鬧地追究起他來,這讓他怎能不氣?
看出他眼底的不耐煩,裴樂樂痛如刀割,她咬唇,裝作很認真地點點頭,而後看著他說:“是,這不是一碼事。那先生你可以走了,我跟你也不是一家人。”
受不了她這種夾槍帶棒的的語氣,季東朗驀地攥緊她的肩膀,焦急地說:“你別這樣!我們難道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麼?”
“沒有,什麼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裴樂樂回眸,語氣淡淡的,心卻在淌血,他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愛說謊!
這一下如同火上澆油,季東朗不由得怒從中來,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你聽好,別折磨自己。別回到當初滿身是刺的討厭樣子。”
討厭樣子?他居然這樣說她?
裴樂樂的身子一震,那一瞬間她真想衝上去跟他拚了,用牙咬、用拳打、用腳踢,用哪種歇斯底裏的討厭樣子都好,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做。
她隻是顫抖著低下頭,看著自己被雨水淋得發白的手指,水從指縫裏流下,掌心卻空洞。
她記得以前她的大叔總是誇她,說她那種大大咧咧、無所畏懼的樣子很神奇很可愛,怎麼現在,這些都成了令他討厭的樣子?果然,那個西子一回來,她就變得一無是處了嗎?
心痛得無法呼吸,裴樂樂驀地攥掌成拳,握住的卻隻是空虛。是啊,她怎麼能比的過那個人,季東朗活了三十五歲了,就隻愛過那一個女人,她怎麼可能比得過這麼一個女人!
在眼淚奪眶而出的刹那,裴樂樂霍然轉過身,幾乎是用跑得,就往樓棟裏奔,她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了!不想不想再也不想!
“樂樂!”看到她傷心逃跑的樣子,季東朗像被人當胸捶了一拳似的,他不由得追過去喊。他心裏是百味陳雜的,對他的丫頭,他是又憐又氣又愛,又不能理解,試問女人的柔腸百轉,男人又如何能得知呢?
多麼想多麼想就這麼遠遠地甩開他,可是裴樂樂剛跑到電梯裏,就被他追上了一把扯回來,她氣極怒極,拚盡全身力氣再甩開他。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電梯的門就在這一刹那間倏然關閉。
“樂樂,你到底想要怎樣?”男人的聲音遂即從耳畔傳來,狹小的空間裏,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就近在咫尺。
她忽然沒有一分力氣再挪動一步,她就那樣蹲下來,抱著自己的雙膝無助地慟哭。她想要怎樣?她想要他全部的愛,她更想要自己能毫無自卑地站在他的麵前,可是這些都是如此艱難。
季東朗就在一旁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過了大約一分鍾後,他突然一個箭步走到她的腳邊,扯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起來,接著狠狠地抱進懷裏。
“對不起……”他把她禁錮在濕淋淋的牆壁和自己的身體之間,低下頭吻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裴樂樂痛苦地搖頭,白皙的素手無力地抵著他的胸口,手心上全是雨水,卻推不開彼此的距離。他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用唇重重地堵住了她的嗚咽。
這個吻是如此得專注、深情,裴樂樂能夠感覺的到,他是在乎她的,可為什麼明明在乎,還要一次次地說出那樣傷人的話?難道相愛的人就一定要彼此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