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園中偶遇(2 / 2)

若無那舞煩心,這園子倒真是踏春遊玩的好去處。我歎了口氣,起身輕彈裙間吹落的柳葉。

遠處嫋嫋似有清音回蕩,我側耳細聽,琴聲纏綿,一時竟未能聽出奏的是何曲目。我心下好奇,又兼那琴聲悠揚,一時聽得著迷,不覺漫步向那琴聲處走來。

沿著腳下五彩石子鋪成的甬道,繞過一疊翠嶂,見一巨石擋在麵前,上麵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隱約可聞琴聲自那深處傳來。我沿著小徑,進入石洞,隻見佳木蘢蔥,奇花閃灼,花木深處隱約有清水潺潺瀉於石隙之下。

我又走數步,地勢漸平,樂聲也聽得真切,轉過一雕花繡檻,竟見一石橋隱於山樹之間,白石為欄,環抱池沿。

橋上有一冷亭,修得極為小巧精致,此時少隱一身青色長衫正端坐亭內,悠然撫琴。

雖早已見過少隱撫琴,但此時於這石橋亭上,花木深處賞來更覺飄逸空靈,恍若仙境,此時方能體會到少隱所說的撫琴必先選那天地清和之處的道理,口中不禁佩服道:“果如師傅所言,府中也唯有此處方能算的上是撫琴的佳境了。”

少隱聞言似是吃了一驚,抬頭看時更是怔住,我被他看得滿麵嬌羞,隻好垂了臉。

少隱回轉神來,急忙起身行禮,“不知小姐在此,小生唐突了。”

我自知男女有別,況我私下見他已有違宮禁,隻好立於亭外,低低道:“師傅所談的可是《泛滄浪》?”

“小姐深諳琴道,正是《泛滄浪》。”

我淺淺一笑,“楚望所做《泛滄浪》寄予的是‘誌在駕舟於五湖’的誌向,今日師傅奏來倒像是別有一翻情懷,似是。。。”我略一遲頓,“添了些許愁緒。”

少隱似是被我說中,雙眸閃過一絲驚喜,隨之麵朝亭外躬身舉手行禮道:“小姐才識過人,小生實在佩服。”

我微一福身,麵上已緋如紅霞,平日裏見他都是置身紗帳之外,

此時麵對麵相見更覺羞赧,一顆芳心也怦怦亂跳起來。

亭上的少隱似也存了幾分拘謹,一陣沉默過後,隻聽他關切道:“近日未見小姐前來練琴,小姐可是身體不適?”

“承蒙師傅關心,弟子一切安好,隻是近日家父敦促練舞,故沒能練琴。”

少隱籲一口氣,輕鬆道:“原來如此。不知小姐舞練得如何?”說完又似有唐突之意,不免笑道:“小生多嘴。”

我擺手道:“師傅言重了,弟子雖略通琴道,隻是這舞卻是一竅不通了,今日倒還氣得那舞娘棄了弟子而去了。”

少隱聽聞有些驚訝,“不知是哪位舞娘竟這般行事?”

“是新來的媚娘姑姑。”

少隱一聽是她,隨笑道:“小姐放心,這位師傅與小生倒是有過幾麵之緣。此人性情不與常人,不過小生的話還能略聽一二,如若不棄,小生倒願為小姐跑一趟。”

我聞言心中稍有寬慰,躬身道:“那就有勞師傅了。”說完之後,心裏倒開始細細品味他那句‘幾麵之緣’。

注釋:“依依嫋嫋複青青,勾引春風無限情。”取自唐代詩詞大家白樂天《楊柳枝》:“依依嫋嫋複青青,勾引春風無限情。白雪花繁空撲地,綠絲條羽不勝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