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時候,折克雋張平清點戰場,俘獲西夏軍兩千多人,殺死七千多人,還有一萬多西夏軍跟著房當和西夏大將像蘆洲寨方向逃竄。
凱旋而歸的折克雋等人回到營帳,受傷的宋軍咧著嘴一邊哎呦,一邊嗬嗬的笑著。這仗殺的痛快,受點傷也痛快。
折克雋和張平來到中軍帳,帳中李諒祚躺在一張床上,軍醫剛剛取出他的箭,但此刻他也因流血過多命懸一線。王旁坐在李諒祚麵前,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王旁的身後站著嶽立,還有用布包紮好傷口的折可適和童貫。帳中還有一名西夏將軍,滿臉的悲憤渾身的鮮血。
“王爺,我們大獲全勝!”折克雋稟報到,雖然心中喜悅,但見王旁如此神情,他的語氣中也沒有帶出任何喜悅之情。
“嗯!”王旁輕輕的嗯了一聲。
嶽立轉頭看了看漫咩:“漫將軍,你也節哀,張平,請漫將軍下去休息!”
張平陪著漫常走了出去,嶽立對其他人擺手:“咱們讓王爺休息一下!”說著,幾個人都走出了帳外。
一名侍衛端過湯藥,王旁接了過來,吹了吹藥,用勺試圖給李諒祚灌下去,可是沒有辦法李諒祚牙關緊閉。王旁歎了口氣,將藥放下。
跟我學治國?治國哪那麼容易?王旁搖頭歎了口氣,這一晚的變故,讓王旁忽然意識到,人無論高低貴賤,什麼事都是一轉念。就像英宗,就像李諒祚。哪怕是一國之君,也抵不過天命,更擋不住算計。
梁落瑤,梁乙埋,這兩個名字在王旁的腦子裏來回的閃。看著奄奄一息的李諒祚,王旁說不出的感慨。“梁落瑤,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新帳舊賬咱們一起算!”王旁咬著牙低聲恨恨的說道。
“咳咳!”一陣急促的喘息,李諒祚的口中湧出鮮血。王旁知道,李諒祚沒救了,他傷了內髒。即使在科技進步的現代,他這樣也需要手術,而且他已經失血太多了。隻是王旁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還在支撐著李諒祚。
聽見李諒祚有點動靜了,王旁急忙來到李諒祚麵前:“賢弟,我在這裏!”
李諒祚微微睜開眼睛,試圖笑一笑,但隻是微微動了一下麵部的神經:“王兄,我恨啊!”
“慢慢說!”
“唉,說什麼,一步錯步步錯!”
“別說了!你好好休息,等你調理好身體,我幫你奪回西夏”
“謝謝王兄,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知足了!”
“你說!”
李諒祚的眼睛有點凝神,他似乎在想著什麼事,當年王旁勸說自己不要發兵吐蕃,還勸說與大宋通商榷,還告訴自己國富民強百姓才會安居樂業。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你兒子的事,我很愧疚。”
王旁很想說,算了!可是那是他和月下的親生兒子,他說不出口,即使是他現在知道李諒祚也無力,他也說不出口。王旁緊緊的皺著眉頭,聽李諒祚斷斷續續的說道:“我不求你原諒,若有一日,你攻打西夏,請善待我西夏子民……讓他們富起來。”
李諒祚說著,眼睛放著光,這光不該是這樣一副垂危的身體發出來的:“王兄!”
“我答應你!”王旁忍著糾結與難過回應到。
李諒祚的臉色泛起紅潤和一絲笑容,接著他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王旁看著李諒祚閉上眼,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李諒祚啊李諒祚,你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十六歲奪皇位登基,號稱心狠手辣,但是為了西夏四處征戰,而如今卻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的手裏。
過了半天,王旁站起身來,走到帳外。折克雋,張平,都在帳外等著,他們都知道最後的結果。但他們都不知道,最後支撐李諒祚的確是得到王旁的諒解,以及王旁的承諾。
“王爺,李諒祚他?”折克雋走上前來問道。
“死完了!”
“那我們?”
“厚葬,然後整兵進發橫山!”王旁麵無表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