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翔對劉唐子的論調連連點頭,盡管有些牽強,但的確就是如此,而且還真不能以字論英雄,他在安徽曾經見過袁大總統的題匾,哪氣勢就顯出不凡,至少不是所謂的竊國大盜所應該有的磊落。
齊天翔讚同劉唐子的觀點,但卻對他津津樂道的美食不以為然。所謂的肉末穿沙,其實不過是河南的油茶加了肉末而已,而絕配的窩餅也就是把肉餡放入麵餅蒸熟罷了,卻有著這麼好聽的名字。
“看著一般吧,其實不簡單。”齊天翔的表情瞞不過劉唐子的眼睛,“這看似簡單的湯,卻是經過十幾個小時老火慢燉的牛肉湯,加上用牛骨髓油慢火炒熟的豌豆麵,然後把芝麻、花生、棗片、蓮子磨碎後加入,在快成熟時放進煮熟的牛肉粒,再慢火熬煮三個小時以上,一碗看似簡單的肉末穿沙才能上桌,中間的工藝複雜,至少要五個小時以上,小吃不小,不簡單。”劉唐子正色地說著,指指窩餅介紹說:“這窩餅,是把酵頭麵和好,醒上幾個小時,然後再加一定比例的生麵,再醒幾個小時,然後活成劑子,擀成長條,放入醬肉和大蔥拌好的餡料,一層層卷起來,上籠蒸熟,筋道濃香是其最大的特點。”隨即換了輕鬆的語調說:“中國的飲食,不說正餐,就說早餐,山西的刀削麵、陝西的油潑麵、武漢的熱幹麵、重慶的小麵、蘭州的拉麵,以至於天津的煎餅果子、保定的驢肉火燒,還有西北的羊雜湯,北京的炒肝爆肚、豆汁大餅油條,還有你們老家的胡辣湯煎包,乃至最普通的豆漿豆腐腦,還有濟南的豆末,千變萬化,彼此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取材簡單,貼近百姓生活。一碗麵條,一碗粥,簡簡單單卻是老百姓,特別是下力氣的勞動者一上午能量的來源,即要能扛得住時間,又要能吃得起。在滿足了這些基本功能的同時,求變求精,畢竟大魚大肉是出苦力的人消費不起的,起碼不會早上起來還沒有下力、還沒有收入的時候消費的,即使是羊肉湯,也不過是重心落在肉湯上,喝點肉湯也就足矣,即使沒有肉湯喝,也要是油炸的食物,這樣就能得到更多的能量。肉末穿沙既有了肉的解饞,還有油的滋養,可謂是兩者兼得,這也是農耕社會的無奈,更是百姓的智慧。”
“民俗的東西都是經過時間和傳統沉澱的,農耕文明的精華盡管不完全適合如今的生活節奏,但與人為親、與人為善、團圓和美的心願總是值得堅持的。”齊天翔意味深長地說:“ 聖人雲:衣食足而知禮儀,是說吃飽喝足以後該有更高的追求了,可惜聖人看到了前半部分,看不到後半部。因為人們永遠沒有吃飽喝足的時候,因此禮儀也隻能是天上的月亮,看上去很美。”
“這裏沒有慢待你的意思啊,隻是想讓你嚐嚐平原的民間美食,這下來或許你想吃也不一定能吃得到了。”說著話,劉唐子神情嚴肅了起來,慢吞吞的地問:“上午你怎麼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齊天翔愣了一下,還真不知道下來該做些什麼,本身就是不請自來,不尷不尬的,再有了昨晚的事,還真是為難,迎著劉唐子的目光,齊天翔掩飾地笑著說:“回賓館,細品你的高論,特別是飲食文化這部分。”
“回賓館?”劉唐子也有些反應不過來,遲疑了一下,堅定地說:“我看還是去機關吧,與同誌們見見麵,這麼大的領導來了,躲在不見像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得,開個座談會,聊聊形勢,怎麼樣?”
齊天翔與劉唐子往賓館走,想著劉唐子最後那句“是癤子總要出頭的”,覺得是應該正麵回應。
癤子總要出頭的,可出了頭會是什麼?又能怎麼發展。
齊天翔不知道,他也沒有時間和退路去想怎麼辦,隻能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