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從旋轉門停步走回候客區之時,除了氣憤,還因為他無意間看見了門口站著的保安,而進門時無意間的問話,使他確定了等待的意思。因為也就是進門時,麵對恭敬的敬禮齊天翔曾經客氣地隨口問了一句:“田總上午過來了嗎?”保安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停車場的車輛,十分肯定地答複說來了,這也就是齊天翔震怒的原因,但氣憤之餘,也還是沒有失去理智,包括通知劉主任和姚廳長過來采取措施,也是經過了反複的權衡和考量的,自認為既不是心血來潮的失去理智,也不存在狹權報複,完全是瓜熟蒂落之舉,也是出於公心,隻是這樣的敲山震虎與旁敲側擊的警示,效果不完全一樣。
即使齊天翔沒有說出後麵的話,但相信之前的語氣和話裏的不滿,還是讓範俊同吃驚不小,猶豫了很久,卻隻是嗬嗬地笑著,很久沒有說出話來。齊天翔不想再與他周旋,此時手機裏響起了來電的震動聲音,因此齊天翔果斷地簡短截說:“不好意思範主任,我有電話進來,咱們改日再說。”說著話掛斷手機,看來電是閆勇的電話,趕緊接了起來,而且有意識地將手機移開耳朵一點。
“你的一個吩咐,忙得我跑遍了河海。嗬嗬嗬。”閆勇依舊是大嗓門,依舊是開心地哈哈笑著,“查清了,幾個小子聯動了民航查詢係統,不但河海,全省各個機場昨天到今天都沒有田未仁登機和離境記錄,不但國際航班沒有,國內航班也沒有登機記錄,而且還查詢了北京和南方的幾個重要機場,也都沒有,可以肯定地說,他還在國內,而且很可能還在河州。”
齊天翔耐心地聽完閆勇的結果,不由對閆勇的效率和縝密深表佩服,於是由衷地表示著感謝,“這我就放心了,謝謝了。”說完掛了電話,意味深長地與小張對視了一下眼神,會心地笑了。並且對站在麵前的唐主任和小李溫和地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而後掏出煙來,點上慢慢地吸著。直到此刻,齊天翔積鬱在胸中的不快才漸漸消散。
這時,大廳門口出現了劉主任和姚廳長的身影,進門之後看到候客區的齊天翔等人,趕緊快步走了過來,先後緊緊握住齊天翔伸過來的手,對齊天翔莊重地點了點頭,一切都在這點頭之間進行了交流。
齊天翔拉著姚副廳長的手,拉回到沙發邊坐下,溫和地笑著說:“下來要勞動你費心了”。
“你太客氣了。”姚剛副廳長接過齊天翔遞來的煙,點著吸了一口,爽快地說:“根據咱們事先商量好的計劃,我帶來了兩個小組,剛才在外麵已經與劉主任進行了協調分工,同步對集團財務中心和銷售中心進行審計,既針對個人,也包括資金往來。”
齊天翔很滿意地點點頭,也知道此刻紀委和審計廳的相關人員,正在采取行動,而且通過劉主任的眼神交流,也明白了計劃實施的順利。對於劉主任的工作能力,齊天翔是充分信任的,也知道他們已經做了必要的預案,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因此含蓄地對劉主任的工作進行了讚賞。
對於一次同步對河州重機集團財務中心和銷售中心兩位重量級人物進行調查,齊天翔不是沒有考慮過其影響,以及可能帶來的負麵作用,甚至連震動所可能波及的層麵,也進行過多次的考量和預判。因此自始至終都希望能與河州重機企業高層進行溝通,實行必要的防範和補救,但在長達半個多月的時間裏,不但沒有實現溝通交流的願望,甚至連必要的見麵都難以實現,這也是令齊天翔惱火和不滿的地方,也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之處。
但此刻卻不是再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既然決定了采取雙規措施,就要周密地規劃下來的調查工作了。盡管已經有詳細的預案,但還是細致地又梳理了一下脈絡,然後認真地向劉主任交待著:“按咱們計劃好的預案,一定要做好安全和防範工作,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都規劃好了,你就放心吧!”劉主任不苛言笑的方正臉龐上,難得掛上一絲笑容,回答也如軍人一樣明確。
齊天翔再次滿意地點點頭,囑咐著:“如果都安頓好了,你就先去處理這件事吧!”
劉主任答應著,轉身準備離去,卻見遠遠地田未仁怒氣衝衝地走來,胖胖的臉上像蒙上了一層霜,迎麵攔住劉主任的去路,不由分說地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到底要幹什麼?”
劉主任冷冷地看著田未仁,沒有說話,更沒有閃避的意思,就這麼僵僵地對立著,僅僅隻是幾秒鍾的時間,也許是感覺到了什麼,也許是覺得責問對象的不對,田未仁主動繞過劉主任的身旁,走到齊天翔麵前,咄咄逼人地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到底要幹什麼?”
齊天翔緩緩地站起身來,淡淡地眼神望著田未仁,也許是咄咄逼人的話語和語氣刺激了他,覺得沒有必要說什麼,也沒有了說話和解釋的心情。
“你們通知誰了,就來我企業抓人,還把企業放在眼裏嗎?”也許是齊天翔淡漠的表情,也許是所有人的靜默,使得田未仁覺得憋悶,不由爆發似地繼續責問,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顯示他作為企業當家人的存在,才能維護他的權威和威望。
“這話是在質疑省紀委的工作權限嗎?還是質疑我們工作的合法性?用不用我們拿出工作規範來說明一下?”齊天翔冷冷的話語冰樣透著寒氣,似乎一字一句都帶著冰冷的僵硬。
對於田未仁的終於出現,齊天翔沒有任何的欣慰,反而產生了深深的厭惡。他知道田未仁為什麼出現,又為什麼怒氣衝衝,這除了剛才範俊同的電話,還有唐主任的彙報,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兩位重要幹將的雙規消息,這種震撼不僅僅對於企業,更對於田未仁本人意味著什麼,是不言而喻的,但傲慢無禮的舉動,以及興師問罪的架勢,讓齊天翔反感,也更加深了他的憤怒。
“你們這是狹嫌報複,是幹擾企業的正常經營活動,帶來的任何損失,你們要負完全的責任。”田未仁也被齊天翔的話激怒了,盡管也知道自己的指責沒有任何道理,但還是不願認輸,還是咄咄逼人地話語和語氣。
“不用我們,是我齊天翔,既然采取這樣的工作措施,我就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齊天翔的話語更是強硬,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義正辭嚴的回答不僅僅是說給田未仁,更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
“你就盡管來吧!老子不在乎。”田未仁幾乎是咆哮著怒吼,眼裏噴著怒火,似乎要使這怒火吞噬著齊天翔。
“這是你一個省重點企業負責人,一個省管廳級幹部的態度嗎?”齊天翔的口氣立時嚴峻了起來,田未仁挑釁的態度激怒了他,也極大衝擊著他忍耐的極限,“這裏沒有老子,也不應該有老子,這個共和國的建立,拋頭顱灑熱血的艱辛曆程中,沒有你田未仁一點一滴的血跡;這個企業拓荒開土的建設,從無到有的奮鬥曆程中也沒有你田未仁一滴的汗水,你沒有資格稱老子。”
齊天翔的話嚴厲而冷峻,像一把利劍刺向田未仁,他沒有想到齊天翔會有這樣的回答,更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句句穿心的回答,竟然使他啞口無言,難以回答,頓時楞在了哪裏,一時說不出話來。
齊天翔看著田未仁尷尬的表情,心裏沒有快慰,反而有著深深的厭惡,他不想再說什麼,更不想再多停留一分鍾,於是逼視著田未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明天,上午九點,省紀委會議室,通報情況。”說完,大步走過田未仁身邊,疾步向門口走去。
留下了田未仁,依然愣愣地站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