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漸入佳境(1)(2 / 3)

相對於老領導老幹部比較苛刻的印象,老專家、學者和藝術家群體的感覺要好很多,而且獲得的好評更多。這些常年工作在大學、研究所、醫療機構,或者文藝院團的老同誌,即使有享譽全國的名望,有著作等身的研究成果,或者桃李滿天下的收獲,但退休後的角色轉換要快許多,很快就能適應退休後的平淡和平凡。盡管大多享有相應級別的退休待遇,但心理卻早就看淡了這些俗世繁華,因此對待齊天翔的拜訪,最大的反應是激動,是感激,是發自內心的興奮,以及重新被認可的幸福,這些從他們臉上難以抑製的笑容,還有感謝的話語就可以明顯的感覺到。

齊天翔沒有心情收獲這些感激,甚至連想象中的激動都沒有。齊天翔很明白,這樣的拜訪所起到的潛移默化作用,應該充分地展現,應該隨著他的到來有所體現,並能有效地持續一段時間。如果說看望老領導、老幹部是錦上添花的話,對有突出貢獻的專家、學者和藝術家的拜望,就應該是雪中送炭,應該有實際的效果,或者有不一樣的變化。因此,齊天翔是帶著問題登門的,生活中有什麼問題,退休後的醫療等服務開展的情況,生活設施或住房情況有沒有什麼困難,這些問題,齊天翔不但認真細致地詢問、傾聽,而且實地察看,看的很認真,很仔細,直到自己感覺滿意才罷休。

這樣的探訪在戲劇家李洛和老勞模辛師傅家裏,得到了真實的體現,也讓隨行的李國強和老幹局長於水清,真真看到了齊天翔嚴苛的另一麵。

戲劇家李洛是享譽全國的戲劇作家、理論家和評論家,不但在創作領域,而且在戲劇理論和評論方麵,提出了很多獨樹一幟又鮮明的理論和觀點,對河海獨有的劇種的傳承和發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多年來在河州大學從事教學和研究工作,更是在戲劇研究方麵帶出了一大批後進人才,為人謙虛低調,沒有任何的要求,退休後常年居住在學校提供的教工家屬區內,近年來因為身體和年齡的原因,臥病在床。

當見到齊天翔登門,李洛驚喜之餘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被快步走近的齊天翔製止住了,可止住了李洛起床的舉動,卻止不住他殷勤待客的禮節和激動的心情,一連聲地催促老伴倒茶,拿扇子。

看到老人欣喜的身體,以及慌忙的神態,齊天翔的心情就愈發感到難過和不安。這幾天,無論是在很多老領導和老幹部家中,還是一些專家、學者的交談中,齊天翔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親切和急切的招待,那些慌忙的動作,驚喜的表情,以及欣喜的神情,都似乎在表示著一種責備,一種感激之後的譴責,或許還有默默的控訴,使得齊天翔的心時時有種被鞭打的疼痛,可也難以爆發,特別是難以找到釋放的窗口。

其實齊天翔也很明白,隨著幹部更迭,特別是年輕專業幹部大量進入黨政部門,行為風格和辦事作風,都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尤其是工作重心轉向經濟建設領域之後,以往的傳幫帶的工作方式,漸漸被新的工作方式所取代,而一些離退休老幹部就逐漸淡出了年輕幹部的視野,除了節假日例行的看望,更多的關心和問候都被各種理由取代了,而老幹部局的經費和人員被一再壓縮,也隻是應對老幹部的臨時需求,很難更好地開展對口服務和專業化管理,高級別的幹部還能夠給予一定的關懷,一般幹部就很難得到改善性服務了,久而久之就自然產生了被疏遠、被冷落的感覺,也更加渴望能夠得到來自市委、市政府的關懷和問候。

這種強烈的渴望和要求,隨著拜望級別的降低,齊天翔越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也越是覺得壓抑和憋悶,而得到的感激越多,似乎也覺得負債越多。這些感覺在李洛的家中愈發的強烈,尤其是當李洛老伴拿來老式的蒲扇來,齊天翔的忍耐也達到了極限。

“這麼熱的天,李老怎麼不開空調?”齊天翔接過李洛老伴手中的蒲扇,不解地問:“是不是李老的身體受不住空調的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