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慢慢扶上她的臉,輕輕地為她擦去未幹的淚痕,“沒事了,小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擦著擦著,最後,手竟忘了移開。他呆呆地望著她,她也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一眼迷蒙,無辜而羸弱。那樣子,完全不似平日裏對他漠然如陌生人的夏之寒。
他的心一下子便開了一道口子,那裏有一泉春水湧出來。仿佛被寒冰凍了一個冬天的水,終於見了春日裏的太陽,融化開來,穿越重重荒石的阻攔,放肆地奔湧起來。那太陽,便是她此刻的眼神。
他這時才明白,他要的,不過是她一眼回眸的柔情。隻消一眼,便可讓他沉溺,重新鮮活起來。
夏之寒愣愣望著他,眼見著他眼底眸色暗沉起來,卻再也冷硬不了,心底最深處,好似有什麼正在慢慢蘇醒,直衝到眼睛裏,淚就要落下來。
陳嘉華的臉慢慢近了,月光下,他滿眼的柔情,幾乎將她溺斃。她再也躲不開,心裏掙紮的聲音漸漸遠去,隻剩下他的氣息。
終於,在他落下一吻的那刻,她認命地閉上了眼。這一刻,相比起沉積的怨恨,她跟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一份暖融的慰藉。生命麵前,那些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陳嘉華用寬厚的手掌捧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吻得很小心,仿佛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怕不小心便再次失去了。
這樣的溫柔繾綣,竟讓夏之寒先一步失控了。她追逐著他溫暖的唇舌,一步步向他靠近。她抬起手,如記憶中的一般,攀上他的脖頸,更緊地貼近他。有些東西,仿佛在記憶裏生了根,稍露苗頭,便瘋狂躥升。
他壓抑著,理智在與身體抗爭。她方才展現的脆弱在告訴他,她不過是在尋求一時的安慰,而並非真正的心甘情願。但他無法抗拒情感的激湧,心中奔騰的春水,將他淹沒。
終於,他投降了。翻身壓製住撩撥的夏之寒,粗喘著定定地望住身下的女人,眼裏幾乎噴出火來。
那是他得到又失去的女人,唯一能主宰他喜怒的女人。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愛情,在那個人毅然轉身投向他人懷抱之後,他不再相信任何關於愛情的鬼話。他轉身傷害了她,完全徹底地,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一絲退路,隻為抹殺心中漸漸升起的朦朧情愫。
愛情於他,是個陷阱,他怕再次掉進去,想要及時刹車,卻仍是身不由己一腳邁了進去,不可自拔。所以,他清楚,無論之後的苦果怎樣,都是他自作自受,他甘願承受。
夏之寒看見他眼中的掙紮,見他猶豫,便也不動了,盡管身體裏有千軍萬馬奔騰呼嘯,盡管這一刻她那麼需要他,但她不會勉強。
她掙脫他的手,正欲起身躺回自己的位置,她的主動已經讓她霸占了他的位置。才剛一起身,身體已被大力地拉回來,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暴風雨般急促的吻,瞬間落了下來。
他帶著急促的呼吸,他想要繼續溫柔,身體卻再也聽不了話,情感的激流帶著他與她起起伏伏。
她睡衣的腰帶被拉開了,衣襟慢慢敞開,月光下,她的身體如玉般晶瑩。他的吻一寸一寸向下移去,輕輕柔柔,盤旋環繞,纏綿摩挲,夏之寒拱起身體,感覺自己正乘著一片樹葉,在細雨微風中緩緩飄落。身下,洪流早已泛濫。
靜謐的空氣裏,是他們火熱的呼吸,在暗夜裏此起彼伏,纏繞回環。
當他抵住她的一刻,她還是禁不住一陣戰栗,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攀上他的雙肩,雙眼迷蒙地望著他。他頓了頓,細密的汗珠沁出來,古銅色的肩背在月下散發著惑的光。他喉頭動了動,沒有說什麼,也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傾身吻住她,唇舌纏繞上去,夏之寒再次沉陷下去,無力再做不作徒勞的抗拒。
下一秒,他已經沉身而入,她止不住地轉頭叫出聲來,細細弱弱地,仿佛受驚的小貓,他追上她的唇,牢牢含住,纏綿不休。
他一下一下,不急不緩,每一下都深入而篤定。沒有人知道,此刻他有多急切。兩年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再次如此靠近。她含著他,他擠著她,緊密綿合著,沒有一絲間隙,如初見一般,仿若早已熟悉的默契。
終於,他還是沒能克製住自己攀升的欲望。當她披散著發絲,騰空攀住他的肩頭,細小的牙齒在他耳邊細碎的摩挲,啃噬時,他幾乎渾身顫抖起來,衝撞迅速亂了陣腳,快速而沉重起來,她的長發一下一下在空中來回劃著弧線。
如記憶裏一般,她咬著他的耳朵終於鬆口,轉而咬住他的肩頭不放。靜夜裏,她細碎而壓抑的啜飲,在他耳中,竟是如此悅耳。
好半晌之後,他終於爆發,在她身體裏洪流傾瀉。她隻感覺眼前一團白光,身體裏有些東西暖融融地化開。她倒在他懷裏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這一場歡愛,像大樹下的一場花雨,美麗絢爛,狂烈中伴著柔情。
月光下,他們的身體,依舊纏繞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