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與市場

作者:周 簫

危機管理必須超越單純考慮如何應對媒體,如何應對政府等技術層麵的問題,而從整個行業結構和市場架構著眼。

存在主義先驅海德格爾曾在論詩時提出“神聖譜係”,他革新了人們固有意識中但凡觸及“神聖”二字勢必所保持的高高在上、永不動搖的體態,將“神聖”還原為“現實的東西”,不再固定不變。

這也就好比,當一家多年以來被民眾追隨的企業,或一個多年來被奉若神明的企業家,在利益麵前,不再願意向他們的信徒投放真誠與善意,脫離現實、搞起貓膩、自封為神,後果之一,是信徒受害、潮退不殆;後果之二,是神壇坍塌,神聖不再。兩種後果,都足夠毀滅效應。

詩人是將諸神與民眾連接起來“信者”(傳達神意的使者),正如公關業者站在企業與消費者之間;詩作為諸神與民眾交流的證物,正如公關業者通過多種模式打造的企業與消費者之間的橋梁。如果傾注心力、按理出牌,則環境穩定,表達準確,傳遞之信息也更為有效;如果服從陰謀,不顧聲譽,看似能獲得短期利益,但長遠而言必將走向覆滅極端。

就如同“神聖譜係”中所描述的詩人一樣,信者無信,何來“神聖”,“神聖”不再,信者何為?

為虎作倀的“可控論”

自上世紀80、90年代中國迎來企業改革、社會轉軌浪潮,30年激蕩而過,如今回眸看去,種種不規則與暴力的衍生體格外刺眼,這其中,有因為發展在前理念在後的,有政策導向暴力製裁的,但與公關業者息息相關的,則是話語的得勢、失勢與傳播的可控、失控。

公關業者從哪裏來?從企業的實際需求而來;公關業者是誰?是企業與消費者之間溝通的橋梁;公關業者往哪裏去?往消費者的認知而去。這三個問題,哪個問題出現了斷點、汙點,就會影響到整個溝通本身。而最大的汙點,正在於諸多中國企業所需求的“傳播可控”以及公關業者為了利益而迎合其“傳播可控論”的為虎作倀。

“可控”,這是又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詞彙,在企業與消費者的溝通鏈條中,它通常呈現出這樣幾種樣態:企業說著,消費者聽著;企業騙著,消費者信著;消費者說了,企業讓別人聽不見;消費者怒了,企業想轍安撫或製裁。

在這樣幾種樣態之間,始終都摻雜著公關業者的身影。當西裝筆挺的谘詢顧問們幹起了抄家夥斬立決的劊子手勾當,“信任”產生了裂縫,“信仰”麵臨著崩塌,“信者”的形象也隨之崩壞,留下的,隻有被暫時保在錢袋子裏的錢,和暫時收在公司賬上的服務費。而可悲的是,這正是在中國目前特殊的經濟、社會條件下,絕大多數的公關業者所操持的主流業務。

“可控論”的粉碎

進入21世紀以來,尤其是伴隨著一個個新興網絡關係構建形式,如BBS、SNS、視頻、微博等的興起,這種“可控”,麵臨著冰山融化的窘境,在這種“可控”的體係中原本遊刃有餘、有粗有細的企業和公關業者,則麵臨著重新洗牌與被迫轉型的命運。

我們以這個給力的2010年為例,德雲社主人郭德綱因為“打人”事件導致聲譽一落千丈、眾叛親離,好端端的北方第一笑將被網絡“不可控”起來;“打工皇帝”唐駿被方舟子在網絡上揭了個底朝天,原本口吐蓮花的才華被釘死在眾口莫辯的斷案鍘上,直接導致他履曆表上的各位雇主蒙羞;黃光裕與陳曉因權力之爭導致國美分化,野蠻粗放的財富聚集模式引發民眾眾怒,現代科學的資本運作模式遭受道義質疑,網友口碑間,兩敗俱傷,直接導致蘇寧乘虛而上;騰訊與360“挾網民以令諸侯”,將拉幫結派的世界大戰直接搬到了浮雲漫天的網絡現場,最終上演了一出“庶民的覺醒”,以政府出麵調停而告終;暴力強拆推土機的轟鳴聲下,站起來一戶“以命抗拆”的鍾家老小,從通過SNS找人到通過微博救命,“鐵肩擔道義”的古老精神再度複出,所基於的恰是多年來被政府“不待見”、直至近幾年才回過味來的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