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成把畢生的心血都投入在天合成的買賣上,一幹就是幾十年。至民國初年,勞累多年的他因體弱多病,所以把店鋪交給原本學徒出身的夥計來掌管,自己回衡水老家養老去了。這個新掌櫃也是按照原來的店規經營,所以生意也是十分興旺。
亨得利鍾表眼鏡店
亨得利鍾表眼鏡商店開業於1915年,由浙江海寧人王光祖等人創辦。取名“亨得利”其意為“生意亨通,利市百倍”。
由於其信譽至上經營有道,所以發展的很快,並相繼在上海、天津、南京、鄭州等大中城市開辦了亨得利鍾表眼鏡商店分店,興盛時,在全國有60多家分店,分布在各大中城市。
過去,僅北京就有三家亨得利,分別位於大柵欄、王府井大街以及西單北大街。
位於大柵欄的亨得利鍾表店,是由王光祖之子王惠椿在1927年獨資開辦的。因其位居南城,故簡稱“南亨”。
南亨表店建築頗具西洋風格,樓前高大的霓虹燈寫著“亨得利”三個大字,櫃台全部采用鋼化進口玻璃,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王惠椿畢業於南京華中公學,又在上海亨得利商店學過徒,所以事業發展的很順利,開業不到三年,就積累了一定的資金,不久又在王府井大街開辦了亨得利分店,故簡稱“東亨”。在王府井大街開設了惠龍鍾表店,在西單北大街開辦了亨得利分店,簡稱“西亨”。
當時北京的四大鍾表店就是指的由王惠椿創辦的這幾家店鋪。“南亨”為總店,對其他幾家店進行統一管理,在財物上采取一結算的管理模式。
解放前,亨得利眼鏡店以經營進口高檔商品為主,所以一些社會名流、達官貴族便成了這兒的常客。經營品種主要有瑞士的歐米茄、浪琴、西馬、米度等高級手表,以及從德國進口的名牌雙箭保星座掛鍾。同時也經營一些唱機、唱片和高級金絲眼鏡等。
為了給顧客提供更加完善的服務,還設有驗目配鏡和修理鍾表業務。
亨得利之所以能取得成功,關鍵是他們有良好的店規和誠信的作風做保障。這裏的學徒從開始時,就要求懂禮節,注重儀表。夏天再熱,也要身穿長衫;冬天再冷,也必須長袍馬褂。
亨得利的商品,都印有“亨得利”商標。售前都要經過仔細檢查,如煙台鍾廠生產的落地鍾、座鍾、掛鍾要試走三天,並天天核對,這樣才能放心地把商品交到顧客手中。
在一般鍾表店,修理工都不想接“油絲亂”、“缺輪齒”、“斷擺尖”等難修的活,而亨得利卻來者不拒,盡量滿足每位顧客的要求。在修鍾表時,他們所用的零件盡可能采用原件,配不到的就精工特製。
亨得利不但有一些技術能手,更有一套嚴格的質量檢查製度。
鍾表修理師傅十二三人,其中一人為“接修”,也就是修理工的“頭兒”。做“接修”的人,必須技術好,隻要收下的活,別人修不了,他必須能修。而且見識要廣,認得各種牌子的表。
“接修”坐店堂,直接從顧客手中接活,然後分給後麵車間工人修。車間裏分兩組,一組修各種懷表和手表,另一組修大鍾和留聲機。
車間裏修好的活,交給“接修”檢查驗收,驗收過關,然後才能交給顧客。該店規定,凡有返修的鍾或表,都交原修活之人檢修。修鍾表的工人,都把返修活當做恥辱。誰連續出現幾次返修活,就是沒有被經理辭退,自己臉上也掛不住,也會自動離職。
抗戰勝利前夕,王惠椿將惠龍鍾表店房產賣掉。並在北平解放前夕,帶著大量資金去了香港,開辦了香港亨得利鍾表眼鏡股份有限公司。
新中國成立後,亨得利在1956年實行公私合營,同時也更名為“亨得利鍾表眼鏡店”。
天蕙齋鼻煙鋪
舊社會生活過來的老北京人,對天蕙齋這個字號都很熟悉。天惠齋鼻煙鋪創辦於清道光年間。
鼻煙是從西洋傳到中國的。清順治年間,西洋人把鼻煙作為貢品敬獻朝廷。後來,鼻煙又從皇宮傳到了民間。
道光年間,滿族人楊運峰,在前門大柵欄裏找了間鋪麵房,開了個鼻煙鋪,取名聚興齋。開業之後,生意十分紅火。但在庚子年(1900年)間,被八國聯軍的一把大火化著了灰燼。又過了幾年,聚興齋的老板又重建門臉,並把新店起名為天蕙齋鼻煙鋪。
天蕙齋的鼻煙質量高,用料也十分講究。天蕙齋所用的煙葉,都是山東克州滋陽縣所產。這種煙葉,葉脈細,無粗梗,煙味濃,性柔和,油性大,非常適用於製作鼻煙。
每當煙葉收獲季節,店裏便派人到產地去定購。然後,經過晾曬和多次熏製後,製成成品。通過製作出來的鼻煙具有花香持久、柔和、味長、刺激性小的特點,使用者抹到鼻孔裏,先聞到的是花香,再聞到的是煙香。
天蕙齋的鼻煙品種繁多,其價格更是不菲。他們的鼻煙可分為十個等級:一級萬高馨露;二級萬馨露;三級萬鮮露;四級萬蕊露;五級高萬花露;六級萬花露;七級禦製露;八級茉莉露:九級雙花熏;十級坯子。
民國初年,一袋44斤洋白麵的價格為大洋兩元四角,而一兩萬高馨露鼻煙的價格卻是大洋兩元五角六分。
天蕙齋鼻煙鋪還銷售鼻煙壺,並且也極為講究。鼻煙壺的款式很多,有多角形的扁平料壺,還有各種素壺和彩繪壺。
煙壺的質地有翡翠的也有象牙的,所以,聞用高檔鼻煙者,皆為官僚貴族、紳商富戶或社會名流。
進入民國後,紙煙的出現使鼻煙失去了市場。解放後,天蕙齋的生意更是慘淡。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紙煙的盛行,鼻煙很少有人問津了。到了20世紀70年代,天蕙齋已永久的消失了。
【鏈接】老字號不用北京人
在舊時京城,一些大商號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即不招本地人做學徒。這是為什麼呢?原來,這是由當時的企業經營形式決定的。當時的企業都是私營性質,為了使企業贏利,老板大都從家族或原籍招收雇員,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傳統思想在做怪。
舊京的商家,尤其是那些名望極高的“老字號”,為了保持本店的特色和傳統,更為了使祖業代代興旺,在用人時極為慎重,除子承父業外,在雇其他工人時,也盡量避免使用本地人。這也說明當時用工思想是很保守的。
在北京解放之前,每個行業行當基本上都是由本籍人所操縱,也就是由“行幫”所控。外省人一般都難參與其中。這種行業分布,持續時間達幾百年之久。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北京的工商業是由山東、山西及河北諸省人所操辦。正如《舊都百話》所言:“舊都的工商兩界,數百年來幾乎全是山東人和山西人的勢力。勞工以山東較多,買賣則以山西較盛。”
另據《舊京瑣記》中記載:“北京老米碓房,都是山東人所開,相沿已久,又稱山東百什戶。”書中還說:“皮貨、幹果諸鋪,皆山西人,而綢緞、糧食、飯莊皆山東人。”
山東、山西、河北等省在當時都是人口大省,且經濟和文化都比較發達,所以他們在用人時自不會選用北京人。這種地域現象《北京誌》裏也有所記載。
《北京誌》在說到商人時記載:“北京人大體上是小商人,大商人很少”。在這種情況下,北京人要想插足“老字號”,或是想到裏麵做學徒,無疑是非常困難。
清中葉之後,國勢開始衰敗,經濟凋零,但“八旗子弟”仍舊過著奢糜的生活,浮誇、空談之風不減,北京人耳聞目染,難免會受其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我國古老傳統的山東、山西諸省商人,肯定不容受“八旗遺風”影響的北京人進入他們的店鋪,破壞自己萬分艱苦所創下的基業。
他們認為,如果店鋪受其影響,曆經艱辛所創立的基業很可能會毀於一旦。
更何況,“山西人商機敏銳,有商略,團結心強,但不免有吝嗇保守之弊。”山東人“有商略,富於忍耐心,故與山西商人並駕齊驅。”他們不願意與那些以“天子腳下的第一臣民”自居,隻會侃山聊天,不能吃苦耐勞,更不能去“商戰”中打拚的北京人為伍。那北京人怎麼辦呢?
既然被摒棄於大商號之外,他們就隻好做些小買賣,或者去拉洋車、蹬三輪(他們熟知北京地理)。
北京的“老字號”,都有其嚴格的店規,且管理嚴謹,學徒工要“三年零一節”方能出徒。學徒在學徒期間既不能探親,又不能回家。而且,髒活累活都由學徒來幹,還要幹倒夜壺、鋪床疊被、沏茶倒水之類的雜活。
外鄉來的學徒多能吃苦耐勞,況且在京城裏又舉目無親,一般都能堅持做下來。
而北京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要是不想幹了,隨時都可能跑回家去。所以山東人隻用山東人的學徒,山西人隻用山西人的學徒。慢慢地就形成了這種約定俗成的規矩。
舊時,店鋪的老板差不多都把自己手下的人,當“賊”防著。如果他們的學徒、夥計、店員都是外鄉人,即便“偷”了東西,也無處藏匿。
基於此,外省人開辦的“八大祥”、“八大樓”都不雇用北京籍的人了。
其實,老北京人都有一定道德修養,講究“禮義廉恥”,絕對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北京人中大多也是勤勞、忠厚、老實的,那些受“八旗遺風”影響的好吃懶做之徒畢竟是少數。舊京的那些大商號不用北京人,不但有失公平,更是他們狹隘思想的表現。
舊京的這種不正當的用人之風,使手工業和服務行業也深受其影響。比如,瓦木工人,京東的深薊州人居多。北京木廠中十有七八都是由深州、冀州商人開辦,(京)東八縣商人,多為下等商人,靠苦力、剃頭等為生。
老北京工商業這種陳舊,落後的用人方法,不僅使北京人深受其害,最後還形成山東人不用山西人,山西人不用河北人……的“怪圈”。極其保守的用人觀念必定會使本行業的發展因缺少“新鮮血液”而發展緩慢。
北京自古是禮義之邦,她的存在、發展、繁榮都凝聚著北京人的心血和智慧。舊京的老字號不招北京人的學徒,有的理由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更多的則是狹隘的“地方保護主義”在作崇。
在漫長的曆史歲月中,北京人也從中悟出了一些道理,因而發奮圖強,開辦了東來順、烤肉宛、烤肉季等飯莊。“京味兒”“老字號”的問世,足以說明北京人也不乏才華橫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