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小姐與夫人去廟裏拜佛,心疼碧兒辛苦便沒有讓她陪同,留她在家裏休息。碧兒早已習慣早起,到了時間自然就醒,想多睡也是睡不來的。也是許久沒有這般輕鬆,稍加梳洗之後邊到花園裏走走,曬曬暖陽。
碧兒剛剛移步到小花園,便被一陣若隱若現的笛音吸引。笛聲的本應該是清麗婉轉的音色,可是那人吹奏音樂哀怨悠長,帶著滿腔的憤懣與不甘,卻又懷著深深無能為力之感。聽到此音,碧兒不禁想到自己父母早亡伶仃孤苦,自己都不曾記得母親的容顏長相。又想到現在這樣寄人籬下為奴的日子,縱然有小姐和夫人的抬愛,在外人看來也是出身下賤之人。驟然傷心不已,把平日放在心底的事紛紛擺上心頭。如果字在父母疼愛下長大那該有多好啊,哪怕日子過的清苦,自己也是萬分的願意。過一會笛聲斷了,碧兒的思緒回轉,也不知這吹笛人是誰,便尋覓起這同養苦命的人。
不一會笛聲又起,碧兒順著笛聲尋覓。直到走近了客房的小院,碧兒心中就已有了答案。除了他王家何來這風雅之人。細心一想,他自小父親早逝而我孤苦一人,他在人前受盡侮辱而我自小就做人婢女,雖說各有各人愁苦,但總歸天涯淪落人。又一想到昨日百般為難他,碧兒心裏也是十分過意不去啊。
碧兒進了客房別院一看,果真是張生在院子裏吹奏笛子。張生見是碧兒來了,抬手行個禮:“原是碧兒姑娘來了,小生不勝酒力,讓姑娘見笑了,還要多謝昨夜碧兒姑娘將小生送回來”
碧兒欠身回禮,想到昨夜之事更是羞愧不已,紅暈上頰。“張公子,是我應該道歉,昨夜是我不對,不該酒宴上如此戲弄你……。”看到張生削瘦的臉,碧兒更加心疼。
張生背過手滿臉笑意的說:“無妨,無妨。如不是你頻繁倒酒,我又怎麼能裝醉到,又如何能體會叔父他的一片苦心呢!何況本來我也無意取王小姐,還要感謝叔父成全。”說罷張生放生大笑。張生也不知是為何,見到碧兒便口無遮攔,連心裏最隱秘的話都說了出來。
此時碧兒一臉驚愕。原來他沒有醉倒,老爺的所做所為他都知道。一想到這樣心中更是悲戚不已,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誤會他了。這個瘦削的男子到底承受了多少?轉而又想到了自己,自己所承受的何嚐不多?同是苦命的人罷了。碧兒想要再說什麼,卻又不知說些什麼好,隻能一味的道歉。
張生看著語無倫次碧兒,也不知該接什麼話,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王家的大院子真好,可是我怎麼都睡不習慣,你覺得呢?”
碧兒心事重重也不知如何回答,也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你笛子吹的很好聽!”
張生聞此便將竹笛解下來贈給了碧兒。碧兒百般推辭,後來一想又能何處尋覓像張生一樣的知音呢?又何處尋找這同養苦命的人,她又便收下了。
碧兒越來越覺得自己和張生相像,一時間又多聊了幾句,更是黯然傷神。碧兒覺得臉上情感收不住,又怕惹人閑話便離去了。
張生也就此拜別王員外。離開王家之前,張生滿心的憤懣,就算這的景色再好,張生也絕不會再踏入這院門一步。走出了許久,張生還是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一眼,微風吹過,有一條狹長綠柳揚過了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