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徐卓浩的祖上(1 / 2)

這種令人陶醉的日子過了九年,顧太清甚至都快忘記了世間愁為何物。然而好景有限,天妒良緣,貝勒王奕繪突然一病不起,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拋下了愛妻顧太清和一雙兒女離開人世。

道光十八年,也就是顧太清守寡的第二年,她遇到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杭州有個風流文人陳文述,繼袁枚之後大倡閨秀文學,培養了一批吟詩作對的女弟子。這年他突發雅興,出資為埋骨西於湖畔的前代名女小青、菊香、雲友等人重修了墓園,在當地引起一陣小小的轟動,為此他的那幫女弟子爭相題詩讚詠,陳文述準備把這些詩編集起來,刊刻成冊,取名《蘭因集》。

為了抬高《蘭因集》的聲望,他讓自己的兒媳周雲林去央托表姐汪允莊,向大名鼎鼎的閨秀文壇之首顧太清求一首詩,以收入詩集中為詩集增色。汪允莊是顧太清做姑娘時的閨中密友,她特地從蘇州趕到京城,奉托請顧太清賜詩,誰料顧太清對這類故作風雅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顧,害得江允莊隻好悻悻而回。

然而,《蘭因集》刊行後,陳文述特意托人送了兩本給顧太清,裏麵竟赫然出現了署名顧太清的“春明新詠”詩一首。顧太清哭笑不得,覺得此事太過荒唐,便回贈了陳文述一首詩:含沙小技大冷成,野騖安知澡雪鴻; 綺語永沉黑闇獄,庸夫空望上清宮。 碧城行列休添我,人海從來鄙此公; 任爾亂言成一笑,浮雲不礙日頭紅。

詩中將陳文述庸俗鄙劣的神態刻畫得活靈活現,陳某見詩後氣得直翹胡須,可又奈何不得顧大清。

這些事似乎就這麼在輕笑淺罵中過去了,卻不知一顆災禍的種子已就此悄悄埋下。

隨著時光的推移,丈夫離世的陰影在顧太清心中漸漸淡隱了一些,她又開始恢複了與京中文人雅士的詩詞交往,太平湖畔的王府裏又重新煥發了活力。與顧太清交往密切的詩友中,就有當時名揚天下的大文豪龔自珍。

龔自珍是浙江人,出身於書香世家,才華橫溢,著作等身,他的詩詞靈逸而深峻,深為顧太清欣賞。象龔自珍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之句,顧太清覺得簡直可以作為自己此時生活情景的寫照,她的輝煌時代已勿匆而過,現在縱使化為春泥,也可以好好栽培自己的兒女呀,詩句教會了她無怨無悔。

龔自珍進士及第後被授為內閣中書,現在已升為宗人府主事,這是個清閑無事的職位,這位江南才子才華無以施展,隻好寄托於詩詞之中,因而成了顧太清家中的常客。

龔自珍這家夥嘴賤手癢,沒事寫下了‘空山徒倚倦遊身,夢見城西閬苑春;一騎傳箋朱邸晚,臨風遞與縞衣人。’其時龔自珍文名已盛,一首詩出,基本上很快全京城就曉得了。這首詩後麵有還有一句小注:“憶宣武門內太平湖之丁香花。”太平湖畔距貝勒王府不遠外就有一片茂密的丁香林,龔自珍常留連其間,所以寫了這首詩,這也罷了,但詩中提到的“縞衣人”是誰呢?人們一想就想到顧太清,因為她住在“朱邸”王府中,孀居的她又常著一身白衣裙,她與龔自珍是詩友,龔氏寫成這首“情詩”不是給她還能給誰?

但風波就是從這裏開始的。當年受到過顧太清譏諷的杭州文人陳文述這時到了京城,他也看到了這首“己亥雜詩”,他沒從詩中品出什麼意境,卻找出了一些微妙的把柄;大家都默認詩中的“縞衣人”是顧太清,而顧太清又名“春”,詩言“夢見城西門苑春”,表麵上是夢見丁香花,可骨子裏誰知不是夢會顧太清呢?恰好龔自珍在寫了這首“已亥雜詩”後不久,又有一闋記夢的“桂殿秋”詞傳世,詞雲:

明月外,淨紅塵,蓬萊幽謐四無鄰;九霄一脈銀河水,流過紅牆不見人。 驚覺後,月華濃,天風已度五更鍾;此生欲問光明殿,知隔朱扁幾萬重。

當時那位陳文述看到之後如得至寶,覺得這根本就是龔自珍和顧太清月夜幽會的寫照 。

他將憶丁香花的詩和記夢的詞妙巧地聯係起來,再稍加注釋,就製成了龔自珍與顧太清偷情的鑿鑿鐵證。 很快,京城裏流傳開了有關顧太清與龔自珍的絆聞,人們對這一類的消息本是十分熱心的,再加上一些無聊文人的煽風點火,很快就將事情編造得有滋有味,有憑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