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顏,猶如初春陽光下的清霧,淡淡如畫,眉目之間清麗難言。唇邊噙著淡淡的笑,兩個小小的梨渦好似盛了無數的花蜜一般甜美。
是傾月。
芙蕖推門進來,便看見傾月輕輕地倚了在窗前,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捋著竹簾上垂下來的梨白色絡子。聽見她進來的聲音,傾月隻是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複又轉了回去。
“京城裏,該傳遍了吧?”
芙蕖點點頭:“這麼大的事,瞞也瞞不住,便也沒有想瞞。再有一天,龍船便抵京了。”她將浣洗處送來的晾曬好的衣衫收進櫃子裏,輕輕歎了一口氣,“看來,又不得安寧了。”
傾月將頭靠在窗框上。
“誰說不是呢。這世事總是無常,誰又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今日還是太子,或許明日便成了別人權利路上的踏腳石。”
不過眨眼,一切便如過眼雲煙。
芙蕖以為傾月是在擔心太子,急忙寬慰道:“娘娘且放心吧。太子冊立至今十五載,朝中多有支持者。別的不說,光是馮太師一派,就是為了馮妃,也得力保太子。”
傾月聞言垂下眼去。
“想來,太子今後要多多仰仗馮太師了。”那麼馮霜月,暫時是動不了了吧。
她輕輕咬住唇。
馮霜月,你縱然也不過是太子手裏一個籌碼,卻始終比我要好命。她這麼想著,唇邊又浮了極輕極薄的笑意,轉身隨手摘了白玉盤裏一顆紫玉葡萄放入口中。
“大皇子。”她輕輕默念這三個字。
順手拿起幾案上的執扇,她漫不經心地扇了扇,忽然心中一動,道:“芙蕖,去準備準備。咱們去一趟文府。”
依然是一張巨大的繡花架子,芭蕉樹底下,文清秋仔細地伏在架子上,一針一針下去,都極其仔細端正,一副雨過天晴,已經完成了大半。
傾月坐在一邊吃茶,也不說話,仿佛是極認真在看文清秋繡花。她的身後跟了數十名內侍侍女,身為太子妃,出了太子府便是規矩。她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大皇子的事情,表姐可聽說了?”
文清秋輕笑了一聲,停下手中的活計抬眼看著傾月,恭敬道:“這麼大的事,京城裏早就傳遍了,民女雖然久在深閨,也略聞一二。”
傾月點頭:“表姐覺得如何?”
文清秋道:“娘娘說笑了,這又哪裏輪得到民女說三道四。”她定定地看著傾月,眼底仿佛有警告的意味,“朝廷上的事,女人家向來是不好問的。不過清秋亦不為此擔心,文家一家忠心,又有杜丞相庇護,隻是自己要小心,別給旁的人抓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