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月微怔,瞬間便明白了文清秋話裏的意思,是告訴她隻要靜觀其變,不要讓人抓出錯處來,自然有杜痕遠來保她。她勉強展顏一笑,心中卻明白,此事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隻在略略坐了一坐,她便起身道別回府。
這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街上的行人並不多了,隻有一些正在收拾攤子的小販,偶爾幾個路人,亦是行色匆匆。皇帝身在千裏之外的避暑山莊,卻在接到京城消息的第一時間便下旨,全城戒嚴。
皇位更替向來是一個皇朝的大事,此番私下有動作的人想來不在少數,京城許是有段日子要不太平了。
傾月將頭靠在車壁上,從簾子間的細縫看出去。她的神情嚴肅,芙蕖看在眼裏隻說是為了太子的事心煩,勸慰了幾句便不再說話。她又哪裏知道,傾月是在想,隻為了一己私怨,將百姓的安寧置於不顧,是否應當。
馬車碌碌地行駛著,忽地前麵便是一片燈紅酒綠。傾月驀地想起,從文府回太子府,是要經過這京城最大的妓院紅館的,來的時候是白晝,紅館尚未開門迎客因此忽略了。
想到紅館,腦子裏第一個浮現的,便是一張傾城的容顏。
許婉婉。
還不待等她多想寫什麼,隻聽見芙蕖一邊自言自語道:“最近的事情倒是多。大皇子是一處,這京城第一名妓又是一出。”
傾月心底猛然一顫,脫口便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芙蕖回道:“娘娘你不知道,前幾天這京城第一名妓,叫做許婉婉的,忽然就從紅館裏消失了。誰也沒瞧見她走出紅館,也不像是有賊人闖進去帶走的——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沒了!”
“她……沒了?”
難道是為杜痕遠去辦什麼事了不成——不,杜痕遠說過他的身世許婉婉並不知情,且他知道許婉婉對他有情,決意不再用她為他辦事。
那麼——
許婉婉的離開,是因她知道了杜痕遠的心思,才憤而離京,回家鄉去了嗎?卻也不像。她雖與許婉婉並不熟悉,然而一個會持劍闖入文府要她命的女子,又怎麼會是輕易認輸之輩。
她忽然覺得腦子裏亂作一團,也不知道自己想出的這個法子到底是好是壞,若不成功,怕是要連累到杜痕遠多年來的謀劃。隻是她已經不能再忍,隻要馮太師還掌朝中一方勢力,太子便不能動馮霜月。
她的仇便不能得報。
她不能等。
或許杜痕遠已經知道許婉婉離開之事了。她恍惚地想,杜痕遠並不是泛泛之輩,京城裏必然有不少他的耳目,否則也不會在她說出自己的計謀的第一時間,便在京城部署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