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怒,冷笑道:“皇兄,前些個就出來個皇兄,結果不過是市井的混混。如今又出來個皇兄,本殿倒糊塗了,又是哪裏來的包藏禍心的東西!”他原本就是太子的派頭,如今又刻意地端了出來,“本殿”兩個字,咬得分外分明。
杜痕遠倒是不惱:“太子年方二十,便糊塗到連自己的親兄長都不認得了,這大淩朝的江山若是交給了你,這百姓怕是難以安心。”那眼底,盡是捉狹之意。
身後的侍從聞言,皆是放聲哈哈大笑,直笑得太子臉上漲紅,狠狠甩馬鞭,直指杜痕遠:“你竟敢嘲笑本殿!就算你真的是大皇兄,今日這陣仗是越位犯上,你已經失了同我爭奪太子之位的資格!”
杜痕遠慢慢斂了笑容,那表情盡是玩味。
“是誰說,我要跟你爭奪太子之位的?”
太子雙眸微眯:“你這是什麼意思?”若是不要太子之位,那今天的局麵又是什麼?是一場玩鬧罷了嗎?
他可沒有天真到那個地步。
麵容上笑意盡失,眼眸淡漠不帶一絲情感,那絕美的容顏,在此刻看起來卻想是地獄深處關著的最可怕的惡靈。
北風在耳側飛快地掠過,帶起那鬢角的發飛揚。
雪花片片飛落。
落在銀色的盔甲之上,慢慢地融化成純淨透明的水,複又結成薄薄的冰。
兩邊的人馬僵持而立,馬蹄在結了薄冰的青石上踏出如鼓點般的聲響。
杜痕遠狠狠地看著對麵的男子。
他有著和錦葵極其相似的麵容,他有著身為大淩朝太子應有的自傲和卓越感,他身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錦葵奪取了他母後的性命,掠奪到的。
“是誰說,我要的是太子之位?我可以宣告全天下,堂堂正正地宣告全天下,我要的,是大淩朝皇帝之位,和你娘的命。”
太子一時震驚了。
對麵的男子,那眼底的仇恨,竟然是那麼深,那麼清晰。他的目光如刀,仿佛已經將他千刀萬剮。那眼底有的桀驁冷漠,淡然堅定,不顧一切,是他所沒有的。
此時他已經明白了,眼前的男子,真的便是他的大皇兄,那個被他奪走一切的大皇兄。若非如此,他的眼底怎會有如此深的恨意?
母後所做過的一切,他都知道。
然而還是橫著問了一聲:“你說什麼?”
杜痕遠的麵容上又恢複了慣常的淡然含笑,仿佛方才自己隻不過是開了個玩笑一般:“怎麼,太子糊塗,連耳朵也不好使了不成?朕說,朕要這天下,還有錦葵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