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產後病醫話(二)(2 / 3)

2.如表邪已罷,熱溢於經,頭痛脈大,口渴,舌苔幹厚而黃,發熱仍甚,惡露已減而未盡止者,治法為清熱化瘀。方用:黃芩、梔子、薄荷、大青葉、桑葉、生蒲黃、五靈脂、鮮白茅根、鮮蘆根。

口渴甚者加生石膏;大便燥結者加瓜蔞、玄明粉。

3.熱邪入腑,苔老黃而幹,大便燥結者,熱熾津傷之故,審其惡血已盡者,治法為滋液生津,潤而下之,可用增液湯加瓜蔞,玄明粉。若邪入心包,神昏譫語者,宜清宮湯加安宮牛黃丸或局方至寶丹。

4.熱退神清,邪去正虛,急宜清滋益陰,以恢複被耗之津液。

5.產後體虛力弱,溫邪外解時,每以戰汗為解。宜於戰汗之後,急投複脈湯之屬以補之。

6.產後溫邪透達之後,氣血傷耗,熱勢雖減而未盡,脈數氣促,躁擾不寧,應急防暴汗虛脫,宜複脈湯加西洋參,甚者加人參。

以上6條,為餘臨床常用之法,每每取得滿意之療效。然管窺之見,殊非大全,質之高明,未識當否?

產後鬱冒證治王圭一

鬱冒,乃新產婦人常見病之一,產後失血汗多,致氣血兩虛,抵抗力減弱,寒邪易於乘虛侵襲。邪盛正虛,不能外達,致成鬱冒;冒家欲解,當汗出,客邪乃解。

產後氣血驟虛,誠多虛證,然有虛者,有不虛者,有全實者。凡此三者,當因人而異,辨其虛實。虛補實攻,寒溫熱清,不宜概行補法,以免助邪。

乙卯夏,譚姓婦產後鬱冒,3周後汗出當風翌病,惡風寒,無汗出。審議前藥,按產後血虛外感,以四物湯加香薷和桂枝,外邪不解,惡風寒益甚。譚父邀餘前往診視。時值盛夏,戶外火傘高張,其居室溫度頗高,而產婦畏風怕冷,將門窗密閉,身蓋被毯,頭帶絨帽,不但不覺其熱,仍感畏風怕冷,體痛楚,麵色青黯,舌質淡潤,舌苔白滑,脈象浮緊。此屬太陽病,治當解表,然產婦產後血虛,再發其汗,恐致燥血傷津之弊,況先哲早有“諸亡血虛家,不可發汗”之誡。餘斟酌其病情,細參其脈證,雖屬產後,時已3周,大便通,惡露盡,胸腹無痛,身微熱,口不渴,惡風寒,無汗,脈緊。腠理為寒邪所閉,確認屬風寒表實無疑。既知其實,不能貿然進補,既勿忘產後特點,又不拘於產後多虛。倘若遷延時日,勢必貽誤病機。擬小劑麻黃湯加黃芪治之。慮麻黃發汗力猛,佐黃芪實表以製其太過。服1劑患者汗出,身熱退,體痛輕,惡風寒之象已除。表證得解,前藥急止,繼以八珍湯加桂枝,益氣養血,調和營衛,服2劑後,產婦諸症盡除。

調肝育陰法治療新產“鬱冒症”李澍蒼於曉妹

患者李某,女,25歲,產後第14天就診,自述於產後3天因與家人生氣,出現精神抑鬱,手足抽搐。臨證見精神疲憊,頭暈目眩,胸悶憋氣,懶言,畏冷,身熱多汗,左乳觸之疼痛,排乳不暢,納呆,大便幹,舌淡紅,苔白,脈弦細數無力。

先父李少軒曰:此病乃屬鬱冒範疇,其發病機製為產後血虛,加情誌不暢所致,治擬滋陰疏肝通絡,以黃連阿膠湯加減:黃連9g、阿膠珠9g、雞子黃1個(兌)、柴胡9g、知母6g、穿山甲9g、石菖蒲9g、丹參9g、水牛角粉、琥珀粉各3g(分衝),1劑,水煎服。

複診諸症好轉,仍畏冷多汗,夜甚,再擬益氣養血,和營安神。方選桂枝龍骨牡蠣湯加減化裁,1劑。三診時仍書原方治之告愈。

先父曰:鬱冒症乃因虛所致,而肝氣鬱結,氣機不暢也為致病的關鍵所在。此例婦人正值產後,陰血不足,陽氣不足,加之情誌不舒,氣機不暢,氣血亂於上致神氣浮越,頭暈目眩,精神萎靡,胸悶憋氣懶言;乳絡受阻,乳汁不暢則乳房結塊而脹痛;氣血不足,營弱衛強,陽加於陰,氣散於表,營衛不和,故令畏冷、身熱、多汗;津液耗損,胃腸失濡則大便幹燥。

此病出自《金匱要略》,雖屬產後三大症之一,現臨床也不多見。方選《傷寒論》中黃連阿膠湯化裁而成。該方有育陰配陽之功,使急迫之勢得緩,1劑服畢,初見成效,又書桂枝龍骨牡蠣湯治之告愈。此病是以頭暈目眩為主要證候,其辨證關鍵是氣血不足兼肝氣不暢,臨床常易與產後血暈及產後痙證相混淆。由於辨證治療恰到好處,始得速愈。

第二節產後痛證醫話

閑話“益母勝金丹”劉炳午

益母勝金丹方,出自程氏《醫學心悟》一書,由熟地黃、當歸、白芍、川芎、丹參、茺蔚子、香附、白術、益母草等藥組成。

用原方治療月經不調屬不寒不熱者。餘1964年隨名老中醫朱老卓夫學習,識得此方。臨證以來,每遇婦人血海空虛、經水不調或半月一行,或經期十餘天淋漓不斷,似熱非熱、血虛有瘀者,予益母勝金丹補血安衝、化瘀調經,無往而不效。

又治婦人流產後,血海空虛,瘀血停滯,小腹陣痛,按之則劇,似血非血,淋漓不斷,予益母勝金丹加茜草根炭,可血止痛寧。

何以此方如此速效?餘細揣摩,婦女屬陰,以血為主,胞宮有瘀,血海難聚;血海空虛,胞宮氣滯血凝,相互為用。是方以四物湯補血安衝,使空虛血海得以填補;白術健脾以滋化源;香附理氣;丹參、益母草、茺蔚子化瘀調經止痛,虛實兩治,標本兼顧。

小學教師劉某,人工流產後十餘天,小腹陣痛,按之則劇,似血非血,淋漓不斷,續請婦科醫生檢查後擬再次行刮宮術,病者有顧慮,要求服中藥治療,餘予以益母勝金丹3劑而病愈。

產後腹痛脈浮辨治夏問心

曾治諶某,22歲,因產後腹痛不止,於第7日來餘診治。觀其麵色如常,無惡寒發熱。腹痛隱隱,以臍部為甚,時有加劇,微有惡心,但未吐出食物。胃納不佳,口幹苦而不欲飲。每次疼痛之後,惡露亦隨之而下,量不太多,血色深紅兼紫,挾有小血塊。小便如常,大便量少但不結燥。脈象浮大而數,舌苔薄白、淡黃相兼。用四物湯合失笑散去地黃加炮薑炭、延胡索。患者住院1晝夜,服藥2劑,痛未減輕,遂進行會診。共有7位大夫參加討論,其中6人維持原來的診斷,擬加桃仁、紅花、丹參、蒲黃、五靈脂,均為生用。獨有劉之光老醫師認為,要考慮蛔蟲作痛,意見未能統一。會後細思,劉老經驗豐富,不容忽視,況產婦全身情況尚佳,驅蟲之藥,可以一試。遂用《醫宗金鑒》下蟲丸予患者晚飯後服。翌日查房時,患者正在進食,其母稱昨晚腹痛徹夜未止,今晨得大便1次,下蛔蟲大小約130條,現腹痛未作,惡露亦止。患者要求出院,診其脈,緩小微弦,舌苔如故,留其繼續觀察。晚飯後患者出院,後未見來院複診。

本例所見諸症,莫不酷似瘀血腹痛,但脈象極不相符,脈浮又無表證,服行瘀止痛之劑又無效。殊不知腹痛脈浮大者當是蛔蟲擾動所致。《嬰童百問》雲:“腹痛,其脈法當沉弱而弦,今脈大則是蛔蟲也。”《脈法》、《外科精義》、《證治準繩》、《諸病源候論》皆有類似記載。劉老之說,即出於此。

本例蛔蟲腹痛發於產後,陣痛之餘,勢必震動血海而排下惡露,這是導致誤診的主要原因。肝屬厥陰,亦主血海,產後血海空虛,厥陰虛寒,以致蛔蟲乘虛竄擾。然而,蛔蟲腹痛,腹部當有索條狀積塊出現,惜對本例未加觸診,蓋亦過於自信所致。

產後腹痛拾零劉級三

產後腹痛,是一種常見的證候。最多見的是兒枕痛(子宮收縮作痛),其痛呈輕度陣發性,一般產後均有之,無需治療,時過數日,即可痊愈。其他原因能引起腹痛的:一是血瘀,一是血虛,一是寒凝。這幾種腹痛,各種婦科書從症狀到治法都比較詳備,勿庸贅述。筆者在臨床中,曾遇到3例水結腹痛,這種腹痛雖然少見,但亦應提出,避免與其他腹痛混淆,而致貽誤患者。我遇到的3例患者中兩例曾經服多劑“生化湯”等活血化瘀藥,不但未好,病情反而加劇。曾治袁某,產後已23天,腹痛腹脹大,子宮底上緣平臍,曾經服“生化湯”類藥物14劑,症狀毫不緩解,延餘診治時,詢其惡露7天前已斷,尿量少,但每側臥時則尿自遺,舌質淡,白苔,脈濡緩。據此考慮其腹大腹痛,非血結也,乃水結膀胱,膀胱充盈之故。此病或由於產前尿未排出,產時子宮排擠膀胱而致胞係了戾,溺不得出,故尿少腹大;或由於患者平素腎陽虧虛,失卻氣化功能,而致水蓄腹大。治療方法,應以化氣利水為主,輔以益氣扶正之品,用五苓散加參、芪等。患者服兩劑後,腹即不脹,但腹大未減,繼服6劑其腹大縮小,遺尿已止,共服二十餘劑痊愈。還治一例崔某,產後14天,子宮收縮欠佳,宮底在臍下兩橫指,伴有腹痛,西醫用消炎藥及子宮收縮藥,均不見效。最後動員患者作子宮全切,患者不同意,乃請中醫診治。詢及病情,患者說:“惡露尚有少許,隻是尿少而頻,伴有淋痛”。查其舌略淡,苔薄白,脈緩。據此知非血阻不通之腹痛腹大,根據其尿頻淋痛,苔白脈緩,正是水結而致之腹大腹痛也。治用五苓散化氣利水,服1劑後,患者子宮收縮到恥骨聯合上兩橫指處,尿頻、淋痛亦愈,服3劑已觸不到宮體,一切病症消失,痊愈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