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是怎麼變得天誰也不知道。連續三天,天空被大霧籠罩著,讓人喘不過氣來,而趙郡王的死訊也在這時傳開了……
聞聽此訊,鄴城霎時間有些人心惶惶,朝野上下無不悲戚和惋惜。
坊間傳聞說趙郡王死前的一夜夢到一個人。那人身高一丈五尺,臂長一丈多,突然從門口走到他床前,用胳膊壓住他。而趙郡王驚醒後,十分厭惡地坐起來歎道:“大丈夫的命運到今天就完結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準備入朝再勸太後。妻兒們勸阻他進宮,他說:“國家的事情重大,我應當以死報效。我寧肯為先王獻出生命,也不忍心看著朝廷如此混亂。”
待他到了宮殿門口,又有人勸他說:“希望殿下不要進去。”可是趙郡王依舊不聽,說:“我上不負蒼天,死也沒有什麼悔恨的。”
等到他入宮見到太後,太後重新說了自己的旨意,並勸說他與和士開共同輔佐皇帝。趙郡王的態度沒有絲毫緩和,反而更加堅決,最後他見久說無意便又拂衣離去了。隻是不想他剛剛走到永巷,大批的侍衛們便突然湧出包圍了他,又將他押往華林園的雀離佛院。劉桃枝等在那裏,奉皇命以不臣之罪賜死了他……
皇帝高緯隨後下詔允許以王的身份為趙郡王舉行葬禮,但卻沒有追封給他諡號。同時,婁定遠和元文遙被外放為州刺史,而和士開則重新被任命為侍中、尚書左仆射。
塵落聽隨從說完這些外麵帶回來的消息,手中的杯子一下掉落在地。她忙騎馬去了和士開的府邸,卻不想在和士開府門外遇到了婁定遠派來送東西的人。家丁們正忙著搬運,她無意間竟看到了那日和士開離去時車上所放的箱子……有什麼在腦中串聯起來……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和士開見到她,像是料定她會來一樣,隻是請她進去坐坐,又吩咐人上來了酪漿。
塵落聞到那股奶味,強壓著惡心的感覺,直入正題:“和大人做了什麼?!”
“公主覺得呢?”和士開笑而不答,搖著手中的杯碗。
塵落咬著嘴唇,聲音帶著顫抖:“和大人不用和我打啞謎,你被官複原職,而趙郡王卻被陛下誅殺,這絕非巧合……你難道忘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嗎?雖然趙郡王並非祖父一脈,但他也是我高家的手足至親,論起輩分也是我的堂叔。你為什麼要害他!?”
“哼…”和士開放下手中端著的酪漿,“前些日子,我去找殿下辭行,殿下那時可曾擔心過臣出任外州會死於非命?!若是我再不出手殺了趙郡王,沒準這刻將被下葬的便是我了!殿下難道忘記了?趙郡王當年可也曾害過河南王?難道你不恨他嗎?他能活到三十六歲,也算是長壽的了!”
“嗬…和大人真會說話!我與趙郡王的仇恨用不到你來替我報!他雖害過我大哥,卻一直是我敬佩的長輩!而且趙郡王隻是讓你離京,何時要殘害過你!”
“殿下太天真了,一旦失去了權利,就隻能任人宰割!更何況,在先帝的寵臣中,先帝待臣最重。陛下現在剛剛親政,宗室大臣皆有覬覦。趙郡王他向來自視甚高,此次更是各種不顧及天家的顏麵。如果我在這個時候被外放,豈不是讓陛下自斷羽翼,豈不是辜負了太上皇的重托!”
“……”塵落竟然一時不知道如何答話,想到剛剛門口婁定遠讓人送的東西,她言道,“你那天的‘保命符’是利用婁定遠?……”
和士開輕勾著唇角:“公主很聰明,我送了他美女珠簾還有一些玩物,感謝他從諸王手中保住我的性命,還讓我出任外州刺史。婁定遠見了分明色心大起,卻還裝模作樣問我是不是還想回來做官。我隻說在京中不自安,不想回來了,他便喜笑顏開的收下了禮物,還送我出門,最後還許了我進宮拜別太後和陛下。”
塵落覺得手心滲出了一片汗:“你利用婁定遠進了宮,然後就借機鼓動陛下下旨殺了趙郡王,外放元文遙和婁定遠……”
“沒錯,我都進宮了,怎麼能讓陛下他們再有其他的顧慮!陛下本就敬重我,太後更是對我言聽計從,我隻是覺得若我出鄴城,京中必有大變,而我將無顏再見先皇。他們聽我哭訴完,想到當年廢帝之事,自然默許了我的計策。陛下當即按我的意思寫了詔書。隻不過太後顧念趙郡王是宗室老臣,本想勸勸他與我共事,但他卻如此不識時務,依舊不知他的大勢已去,分明是死有餘辜!”和士開說得漫不經心,“不過婁定遠還是比趙郡王明些事理,他今日把我送的東西都還了回來,還多送了我其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