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春坐在帥帳裏,心情抑鬱的看著那副斥候們繪製的地圖。這裏多山,而且道路相當的不好走,根本不利於騎兵作戰。如果是幾年前,他尚有自信帶著這十萬雄兵在這江浙地區縱橫自如,可是現在情形卻是完全不同了。
自從宋朝的那個少年皇帝登基以來,整個南宋像是徹底換了個國家,就像以前的蒙古那樣,軍隊都變得異常的精銳和凶狠,經常小股成隊的來到蒙古境內燒殺搶劫無所不為,把蒙古人征伐天下那一套用在了他們自己身上。而蒙古人卻好似失去了當初那種氣吞萬裏的氣勢,很多王公和士兵都抽起了那種該死的福壽膏,抽上以後就離不開了,刀也拿不了,弓也拉不開,甚至馬都不能騎了,變成了徹底的廢物。現在那宋朝已經不是幾年前那樣軟弱可欺了,四川和襄陽那邊始終是寸土難進,而這江浙難道就好攻打?
想起蒙哥汗對自己的囑咐,要自己帶著這十萬軍隊在江浙大肆破壞,威脅臨安,以牽製住宋朝在長江下遊的軍隊,達春苦笑起來。這裏居然找不到任何宋朝的百姓,倒是在這裏遭遇到了不斷的騷擾和突襲,而且宋朝已經構築了相當堅固的防線,自己的部隊居然在七日內寸步難行,別說揚州城,就是這長江防線都突破不了。
宋軍的戰法是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如果給自己足夠的時間,相信是能找出對策的,畢竟達春也是一員猛將,曾經東征西討立下赫赫戰功。可是,宋人會給自己時間嗎?
這時候他的親兵哈思進來報告道:“大帥,前方斥候傳來消息,斥候一隊又遭到敵人伏擊,隻有三人逃了回來,不過這三人……已經被割下舌頭、耳朵、鼻子,眼睛也被挖掉,四肢被挑斷了筋,是用繩子綁在馬上送回來的……”說到後麵已經是怒容滿麵。
達春忍住心中的怒火,說道:“這些宋人倒是和他們的皇帝一樣凶殘狠毒。唉,他們三個被折磨成這樣,活著也隻是痛苦而已,哈思,你去結束他們的痛苦,送他們去見長生天吧!”哈思領命而去,而達春在他走後沉默了半晌,忽然喊道:“來人,讓巴哈來見我!”
不一會,一名身高接近兩米,神色沉靜如山的壯漢龍行虎步的進入帥帳,達春一見到他就露出微笑,說道:“巴哈,我們的草原第一勇士,我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啊!”雖然巴哈是阿裏不哥的屬下,但是其勇悍無比,素有草原第一勇士之名,所以也被調入前線參戰。他的手下一萬騎兵,名號是“飛狼軍“,同樣接受過現代化的軍事訓練,精銳程度隻是略低於阿裏不哥的近衛軍“天狼軍”。
巴哈恭敬的說道:“大帥,巴哈身為阿裏親王麾下‘飛狼軍’的萬夫長,受親王殿下和大帥抬愛,讓巴哈護衛大帥的安全,大帥有何差遣,巴哈萬死不辭!”
達春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重的說道:“你也知道,雖然我做為一軍之帥,不應該隨便說話,但是我們蒙古這幾年沒有抓緊對宋朝的攻勢,反而是大汗和幾位親王互相明爭暗鬥,白白的給了宋朝那個陰毒無比的小皇帝時間,讓他把宋朝的軍隊變成了現在這麼厲害。最讓人憤怒的是,宋朝居然用福壽膏害了我們不知道多少將士,像你這樣不沾福壽膏的將領,真是難得。”
巴哈露出無奈和憤恨的神色,說道:“阿裏親王很早就告誡過屬下們不得沾福壽膏,可是他卻不能影響其他人。該死的宋朝皇帝,是我們大蒙古國一統天下的最大敵人!”
達春繼續說道:“此次我們在這裏受阻,難有寸進,完不成任務,我們的生死是小,大蒙古的大業為大。所以本帥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這個任務非常危險,但也是打開局麵的唯一辦法了,你意下如何?”巴哈是阿裏不哥的部下,並非達春嫡係,雖然巴哈隻是萬夫長,但達春隻能用商榷的語氣和他說話。
巴哈說道:“大帥隻管吩咐,巴哈萬死不辭!”神情堅毅無比。
達春點頭微笑道:“不愧是我們大草原的雄鷹,哲別大將軍的孫子!本帥交給你的任務,就是帶著三萬最強的騎兵,先抄小路突襲揚州,隻帶五日幹糧,把揚州附近的村鎮全部屠滅了,然後就地遊擊,擾亂敵人後方,待前方的這些宋軍離開後,我就率大軍銜尾追擊他們,然後和你合兵一處圍困揚州,以牽製宋朝京城的軍力,配合大汗在四川和荊楚之地的戰事。”
“如此甚妙,這些宋軍雖然防禦嚴密,倒也不是一絲破綻也沒有,我們前幾年就已經派人潛入繪製了地圖,找出一條小路直通揚州並不難,不過若是被守軍發現就比較難辦了。”
達春知道巴哈說的就是唯一的問題,也是他之前焦慮的症結所在,不過他很快就下了決心,說道:“我帶著其他軍隊猛攻鎮江,掩護你的行蹤!”
巴哈驚道:“強攻的損失太大了,大帥!”達春揮手止住他,說道:“我何嚐不知損失會非常大,但是若還在這裏幹耗,對大局無益,不如全力一搏。成敗的關鍵,就在於你能否危及揚州,以調動這附近的宋軍。隻要我們清楚了揚州周圍這一股宋軍,那麼江浙地區就不會有更強的軍隊來阻攔我們了,那麼局勢對我們就大大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