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當然是要人死了遺留下來的證明才叫遺書。
紀峰樂了,不介意潑冷水上去:“紀雲卿,你還想著從哪兒翻身?就算現在紀巡還有一口氣,他連人都認不出來,你還想讓他改遺書?”
紀雲卿沒理他,隻是盯著律師發問。
律師頭皮發麻,卻又不敢忽視,硬著頭皮回答:“是這樣的,隻有人死了才受到法律保護,紀先生,節哀。”
紀雲卿唇角倏然揚起一抹笑,轉頭看向紀峰本人,聲音平緩,淡淡開口:“老爺子平日對你說不上多好,但也不差,你就為了一份遺書給他下藥讓他崩潰,紀峰,你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一種微妙的氣氛蔓延開,圍繞在所有人身邊。
紀雲卿這幾句話簡單明了的表達了很多事,最直接的,就是紀老爺子的死因。
紀峰眼眸陰沉,盯著對麵一向高高在上壓他一頭的男人,聲音裏明顯透著一股狠勁,發話道:“我下藥?紀雲卿,你現在還想辦法掙紮呢,其他人都可以作證,這是老爺子清醒時候定下的遺書,你別指望著利用下藥給你自己翻身,根本不可能!”
他說的又快又狠,像是生怕被人聽出來不對勁。
紀雲卿右手放在櫃子上,手指有意無意的敲了兩下文件,淡淡開口:“我要問的話都說完了,人也準備好了,你現在可以起來了。”
這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卻讓人毛骨悚然。
紀峰衝上前正想諷刺他裝神弄鬼,快到病床前了卻猛地停住。
病床上的白布被掀開了,原本定為死亡的人這回兒正緩慢從床上坐起來,用以往熟悉又傲慢的目光朝他冷冷掃過來。
但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明顯帶上了憤怒。
紀峰覺得手腳發涼,腦子裏所有的念頭在一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是在詐他?紀巡什麼時候恢複的?不應該,他明明都有放cin,不可能讓紀巡逃過去的,是哪裏出錯了?
不等他理出頭緒,紀雲卿慢斯條理的好心解釋。
“半個月前,我們就發現不對勁了,你走後就讓老爺子治療,半個月下來才算是恢複好了,的確是有點費勁。但凡你中途發現點什麼,我還真拿捏不準後果。但好在你夠蠢,一有點東西就沾沾自喜,不會一直盯著看到最後。
“老爺子應該也挺想和你聊聊的,畢竟你盡孝了一個月多。”
一個月多,再加上恢複時間又快一個月,骨折都已經養好了。
紀峰張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他沒想過紀巡如果沒死會怎麼樣。
以往紀雲卿諷刺過的話在他大腦裏不合時宜的呈現出來。
“你從來不會想後路,聰明的人不留後路,那叫狠戾偏激,你這樣的不留後路,那叫找死。”
他忘記是什麼時候說的,但當時自己不服氣,隻想著一爭高下,現在才算是徹底領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