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眾人的麵,趙漢將江陵、武昌寫在了兩張紙上,然後揉捏一團,背在身後交換了幾次左右手,雙手握拳,平端在身前,兩個手的手心裏各自攥著一個紙團。
雖然吳世傑是一路大軍的主將,但是上前抓鬮的人卻是資曆更老的胡文禮,另一路則是李少天。李少天笑著向胡文禮伸了一下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先來,也顯示了此次抓鬮的公平性。
胡文禮衝著李少天笑了笑,選擇了趙漢左手的紙團,李少天就隻能要右手的紙團。兩人並排站立在一起,麵向著前方的各位將領打開了紙團,隻見李少天手中的紙團上寫著“武昌”,胡文禮手中的紙團上寫的是“江陵”。
按照地域劃分,在複州滯敵的李少天被趙漢定為東路軍,進攻江陵的吳世傑被定為西路軍。其中,東路軍兵力四萬,天殺軍三萬、隨州鎮兵大營一萬。西路軍兵力四萬六,天狼軍一萬、天鷹軍八千、天虎軍八千、襄州鎮兵大營一萬二、均州鎮兵大營八千。
經過一年多的準備,趙漢已經暗中籌集了足夠的軍械和糧草,秘密囤積在襄州境內的三水縣和隨州境內的安樂縣。安樂縣位於隨州的西南部,是防守郢州的重鎮,隨州鎮兵大營就在那裏。
按照計劃,東路軍從隨州,經安樂縣進攻郢州,而西路軍徑直南下,直撲江陵。東路軍對郢州城實行圍而不打的策略,吸引武昌的守軍前來救援實力最弱的郢州,確保武昌的安全。
“此次之戰事關著山南東道的日後的格局,望諸輩同心協力,共圖霸業。屆時,本將軍論功行賞,武昌、江陵二地由功勳卓越者鎮守,絕不食言。如有違反,有如此桌!”
協商完東、西兩路大軍的相關事宜後,當著眾人的麵,趙漢抽出腰間的寶劍,刷一聲砍斷了身旁桌子的一角,宏聲立誓,以示激勵。
“屬下定當竭盡全力,助將軍一統山南!”
胡文禮等人麵色一凜,雙手抱拳,齊聲向趙漢使了一禮,李少天則雙腿一並,神情嚴肅地敬了一個軍禮,煞是顯眼。
望著下麵慷慨激昂的胡文禮等人,趙漢微微一笑,心境霍然開朗,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意氣風發的感覺了,好像世間萬物此時皆在他的掌握中。
無意間,趙漢的目光落在了一臉堅毅的李少天身上,雖說西路軍是主攻,但他的希望全押在了輔攻的東路軍身上。跟各懷鬼胎,即可能出工不出力的西路軍相比,趙漢更相信精誠團結、鬥誌高昂的東路軍。或許,東路軍才是他心中的主力。
晚上,胡文禮的家中來了四位不速之客,天鷹左軍都督許偉、天鷹右軍都督馬鳴、天虎左軍都督雷世傑和天虎右軍都督宇文清不約而同地登門拜訪,商議此次南征之事。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重大,令眾人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屋裏的下人們都退了出去,隻留下胡文禮五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著各自的意見,商討著這次出兵的得與失。顯而易見,利益總是與危險相伴,這次南征既是考驗,更是機會,部隊可能在戰鬥中損失慘重,可一旦真的攻下了荊南,按照趙漢的說法,他們將會分得新的地盤,從而擴大自己的勢力。
“胡大哥,趙漢為了提拔他的那個女婿,竟然委以其東路軍主將的重任,真是荒唐。他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胎毛還沒有褪盡,隻不過憑借著有幾分蠻力就想指揮千軍萬馬,真是可笑,簡直視打仗如同兒戲,不知死活!”
商議了一陣後,天虎右軍都督宇文清忿忿不平地一拍桌麵,極為不滿地向胡文禮發著牢騷,不僅公然直呼趙漢的名諱,而且還對其予以指責。
宇文清和胡文禮是生死之交,更是兒女親家,在十五年前的那場權力爭鬥中,他旗幟鮮明地站在了胡文禮的一邊,對趙漢能當上襄州節度使一事一直耿耿於懷,頗為不服氣。在他看來,趙漢何德何能,哪裏比得上深謀遠慮、德高望重的胡文禮。
“將軍大人將咱們都編在了一起,不會趁這個機會消弱咱們的力量吧?”
隨即,坐在宇文清對麵的天鷹左軍都督許偉眉頭微微一皺,不無憂慮地提出了自己的擔心。他有些懷疑這次南征是趙漢布下的一個陷阱,專門等著他們跳下去,跟王本仙拚個兩敗俱傷後再抽手收拾他們。
“哼,我早就看出趙漢這小子不地道,單憑著東路軍那四萬廢物,不被荊南軍吃了就夠好了的,哪裏還能拖什麼敵。”
許偉是個性格粗壙直率之人,聞言冷哼一聲,不屑地瞅了宇文清一眼,“要不是當年某些人鬼迷心竅,姓趙的小子豈能坐上這節度使的寶座?以至於這些年來將咱們壓得死死的,幹什麼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