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院落,詭異森然。
正堂大廳中,一青一白,兩個身影,佇立在案台前。
尹千觴隻覺身邊人,氣息沉重而急促,忍不住開口相詢。“怎麼了?”
“沒事。”月如雪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手指輕撫過光滑的木質,“也許,我可以解開這個機關。”
“當真?”
“嗯。”月如雪輕巧利落地移動著木塊,不過是一句最簡單的英文我愛你,隻是將木塊湊到正確的順序花了些時間。
拚湊完整的刹那,隻聽哢噠一聲,接著是轟隆隆的巨響,尹千觴兔起鶻落般將月如雪一把拉開,眨眼之間,月如雪原本站著的地方地轉拉開成了巨大的空洞。
月如雪心驚膽戰地撫著胸口,低頭向那深洞內望去,隻見長著滑滑苔蘚的石梯蜿蜒九曲,消失在暗黑裏,這洞深得一眼望不到地。
“要下去嗎?”
“是必須要下去。如果你還讓無痕活。”尹千觴的語意堅定如磐石,聲調卻溫柔如蒲柳。“跟著我後麵。我早已經對黑暗習以為常了。”說著背著無痕,一隻腳已經踏上了洞內的石梯。
“嗯,小心,看樣子上麵的苔蘚會很滑。”月如雪也不再遲疑,舉著夜明蓮盞跟在了尹千觴身後。
石階長而陡,盤旋著一路蜿蜒而下。尹千觴每一步都走得很緩,月如雪舉著蓮盞小心地跟著,借著幽幽的綠色光輝,月如雪發現石梯兩側並沒有太大的空間,他們就像在一個狹窄的隧道裏穿行,緊緊貼著石梯的是兩麵凹凸不平的牆壁,本應該是暗褐色的牆壁如今卻是滲人的血紅色,那濃烈的顏色仿佛是用無數鮮 血層層渲染而出,以至於在岩石狹小的滹隙裏都清晰可見。
斑駁的前麵上遒勁的力道勾畫著簡明而不滅的線條,那一副副抽象的圖像,仿佛上古部族獨特的圖騰,又仿佛描繪著盛大祭祀的血腥牲禮。那些古怪而斷斷續續的圖像,以至於讓人完全看不懂它在表達什麼。
直到一路走下去,一副更加細致的圖畫展現在眼前時,月如雪勉強看懂圖畫所表達的意思。那是她和無痕在白城見過的儺舞,無數的人帶著麵具披散著頭發皮膚上用朱砂畫著繁雜的咒符,如盂蘭盆節那日一般結成圈手舞足蹈著,隻是圍著的不再是火堆,而是一口巨大的敞口的鍋。
熊熊烈火之上,鍋裏的水沸騰著,連冒著的熱氣都仿佛清晰可見,似乎烹煮著人間美味。但是當月如雪舉著蓮盞湊近後,隻覺得脊背一陣惡寒,胃裏翻江倒海不可遏製。
那口鍋裏烹煮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猙獰而扭曲的麵孔,想攀爬逃脫卻終是跌落回沸水中的絕望與掙紮,月如雪隻覺得仿佛身臨其境,那悲戚的呼救聲,嚎叫聲不絕於耳。
月如雪忍不住捂住耳朵,驚恐地顫抖著,驚叫出聲。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掌搭上自己的箭頭,強大的力量將自己整個人搬轉過來,是尹千觴。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襲青衫,月如雪恍惚間覺得原本浮現在眼前的場景和縈繞於耳畔的聲音轟然坍塌,消於無形。
“對不起,我叫聲嚇到你了吧?”
尹千觴劍眉微蹙,“叫聲?你沒有叫啊。我隻是突然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不知你怎麼了,所以回頭來找你,發現你一直頓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