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明明捂住了耳朵,喊出了聲音啊,我自己都聽到了。”月如雪一邊不可置信地說著,一邊垂頭望去,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握著那盞夜明蓮盞端在腰間,又怎麼可能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自己明明,明明……
“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你看到了什麼?”尹千觴的語氣也禁不住凝重起來。
月如雪修長玉指緊握著蓮盞,仿佛被那幽幽的光暖著才稍顯安心,組織了下語言,將這一路所見及剛才所感一五一十地說與了尹千觴。
尹千觴的麵色越發地沉了沉,“你回頭再看一眼,不要仔細去瞧,還和你剛才所見一樣嗎?”
月如雪依言回眸望去,不由地咦了一聲,“沒有了,隻是,很普通的一口鍋,根本看不到裏麵是什麼。”
尹千觴沉吟片刻,“須臾之間可生滅三千世界,一切皆由起心動念而生。你被那牆壁顏色所蠱惑,內心的恐懼和人性的醜陋驅使了你的思想。苗疆幻術絕不亞於蠱術。接下去的路,不要再瞧了,專心跟著我走路。”
想到剛才混沌得仿佛沉入另一個世界不能自拔,月如雪就冷汗涔涔。“嗯。”果斷地應了一聲,便跟在尹千觴身後專心地盯著眼下的路,可是剛才那一幕卻在腦海裏久久揮散不去,那麼的真切,仿佛就像曾經發生於眼前。
順著石梯一路停停走走,周遭的黑暗讓月如雪對時間完全失去了概念,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覺得頗有些疲累,終於踏上了平坦的地麵。
石階的盡頭,是一扇門。
微微有些破舊的木頭門,有種歲月淘洗過的滄桑感,門上銅質的拉環早已被斑斑鏽跡所腐蝕。
聽了月如雪的一番描述,尹千觴再度將無痕交給了月如雪,吩咐她退後,才抽出腰間的軟劍向那木門擲去。鋒利的鐵器,深深地插入了老舊的木頭裏,擺動著,嗡嗡鳴響。
確認沒有任何的機關或者陷阱,尹千觴才拔下劍,拉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門。
月如雪扶著一直處於昏死狀態的無痕,隨著尹千觴來到了門外。
門外竟是一條長長的街道,一眼望不到盡頭。依舊是不見天日的地方,隻是沿街掛著一盞盞紅彤彤的大燈籠,將整個街照得一片通明,宛如白晝。
街道兩旁商鋪及人家鱗次櫛比,就像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小鎮,隻是偌大的街道上卻不見一個人影,冷清地近乎詭異。
而他們踏出的那扇門,夾雜在中間,與其他人家幾乎毫無差別。
“接下來,該怎麼辦?”月如雪轉頭望向尹千觴。
“按常理來說,這裏的主人隻怕在我們踏進這裏的那一刻就已經發現了我們。我們隻需守株待兔等他來尋我們便好。可是,無痕的傷勢不能再拖,既然是個城鎮,不知道有沒有醫館,不如走一走找找看。”
兩人沿著長長的街道警惕地強行著,直到月如雪目光瞄到街角的一個小男孩。
尹千觴的點頭示意下,月如雪喊了一聲,那孩子幽幽然地轉過了頭,遠遠望去,衣衫襤褸,皮膚暗灰,隻有那一雙眼睛還炯炯有神地望著自己。
月如雪微笑著走過去,蹲下身,想和小男孩詢問醫館在哪裏,卻在看清男孩的臉龐時猝然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