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好久沒有回到家鄉了,在家鄉之外的地方工作,回鄉往往是以周為單位,有時是以月為單位計算的。
走的時候,山還在深綠中,村莊裏的人忙碌著收獲田地裏的玉米,黃豆,洋芋。山上的板栗,核桃。現在回來的時候,山在彩色裏,紅色的,金黃的,深綠的夾雜著,像副畫。田地裏玉米的秸稈被割掉了,堆放在田地的旁邊,田地裏光禿禿的了。村莊裏核桃樹,蘋果樹,梨子樹,杏子樹,桃樹,李子樹的葉子已經落了,田地裏沒有了莊稼,就顯得空蕩蕩的了,沒有了樹木的葉子和田地裏莊稼掩映的人家的房屋就裸露了出來,大多是土牆黑瓦的房屋,雖然有古樸的美麗,但是,沒有了掩映,就顯得單調,空落,荒涼。隻是,人家的屋簷下掛著黃澄澄的玉米,成了最亮麗的風景,人家的場院邊堆放著收獲了各種莊稼的秸稈,屋子裏角角落落裏堆放的都是收獲回來的五穀雜糧,櫃子裏也裝的滿滿的了。有了收獲,人的心裏就踏實了,收獲結束了,人也就從忙碌裏漸漸的清閑下來,有人出門乘著年末的時間掙點錢,在屋的人就邊收拾著收獲回來的莊稼,也做著其他的事情,一些人家的女人,就在場院裏擇菜,把菜洗幹淨了之後,和著各種的作料在醃菜。冬天裏,田地裏不長菜了,買菜吃又貴,隻有把菜醃,心裏才真正的放下來,任憑刮風,下雪,生活的問題解決了,人就不慌了,也踏實了。
陽光分外的溫暖,村莊裏靜靜的,給人祥和的感覺,一些老人坐在陽光裏打盹,小夥子在場院邊玩耍,天藍的那麼的純淨,群山的色彩很絢麗,雖然村莊裏有些空落,荒涼,但是,在碧藍的天空下,在彩色的群山環抱中,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在寧靜之中村莊裏的人悠然的做著事情,悠然,輕鬆的感覺就湧上心頭。這樣的生活,逃出了塵世的喧鬧,沒有了紛爭,讓人的心裏真正的放鬆了下來,也從村莊裏人們的生活裏懂得,人活著,就是為了生活,能悠然輕鬆的生活著就是最美好幸福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是屬於生活之外的東西,是虛幻的東西。
從家鄉村莊裏人的生活裏,讓人仿佛懂得,人活著,首要的是生活,人首要的是解決生活的問題,讓自己好好的活著,活的悠然,輕鬆,再去談所謂的理想,追求。脫離了生活的夢想,追求,都是虛幻的。而理想,追求應該從生活裏產生,而不能改變現實的生活。
在外打工的人把錢掙了,在家的人把菜醃了。過些日子,再把柴禾弄回來了,家裏有了收獲回來的糧食,心裏就什麼心都不操了。冬天來臨了,外邊下著雪,就在屋子裏圍在爐子邊,烤著火,聊天,打牌,喝酒,那麼是特別愜意的事情,這樣的生活,是那麼的輕鬆,悠然,人活著,無論做什麼,有什麼夢想,無不都是讓自己能如此輕鬆悠然的生活著,能如此輕鬆悠然的生活著,就是人生的幸福。
想著,麵對村莊的荒涼雖然讓人感到失落,可是,麵對村莊裏人的生活,卻讓人羨慕了。那是有了飯吃,有了居住的地方,就什麼都不去想的那種安然。隻是,在羨慕的同時,我明白自己雖然羨慕這樣的生活,也想這樣的生活,可是,終究做不到這樣的生活。因為,任憑肉體經曆風雨的打磨,開始蒼老,麻木,可是,靈魂卻做不到麻木,反而有越是經曆風雨,越是清醒一樣,總不能在一張床,一碗飯,溫暖的火爐,打牌和喝酒中麻醉,也不能滿足這樣的生活,在享受這樣輕鬆悠然的生活的同時,終究是要思考,感悟一些東西的。這些思考,感悟,與金錢,地位,名利無關,而與生活,生命,夢想有關。於是,總不能做到靈魂和肉體一樣麻木的自己,雖然羨慕,並接受家鄉村裏人一樣的生活,而靈魂卻並不能因此麻木,總要思考,感受,於是,也就多了一份他們不能知道,也不能明白,體味的快樂,和痛苦。
時時離鄉,時時回鄉。在離別和回鄉之間,家鄉的村莊總在季節的變換中發生著改變。隻是,我祈願這改變的隻是季節,村莊的色彩,而永遠不邊的是家鄉的人事,隻要人都在,無論是我的親人,還是我的鄉親,都願意每次回去他們都好好的,那麼,縱然季節改變了,但是,那失去的在來年春暖花開後還能再來,如果人沒有了,一切都成了記憶,再不能回來。
我的生命,也就在離鄉與回鄉間流失著,但是,永遠流淌不去的是我的心靈,對家鄉的熱愛,對生活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