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王府中的女子,沒有一個是俗物,更沒有一個甘於做池中之物。誰人不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個個都盤算著如何擁有妻主的尊容和地位。更別提昨日溫婉的女子,她正是為趙光義挑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正室。從前聞其名,已然佩服之至,昨日見其真容,真的佩服得不得了。
文雅,溫婉,又攻於心計。
又過一日,我在王府中實在悶得慌了,可一走到王府的大門,就被門口兩位侍衛堵著,不讓出去。便央了非墨帶我去見趙光美。非墨詢問了趙光義,趙光義應允了以後才派下人為我備馬去齊王府。
若早知如此,還不如我親自去央趙光義,這是嚴重限製我的人生自由!出去一趟,還要請示王爺。
到了齊王府,趙光美正在庭中陪我大姐賞菊,聽王府中的家丁說皇宮裏的九華菊已經盛開了,甚是好看。我不敢入宮去看,到這裏看看普通的菊花,也勉強可以自欺欺人。
趙光美身邊我的大姐見到我,高興的樂不可支,和我一通裏短家常。我將一年前宮中所遇之事和她說來,但是極少提凶險之事。她反倒愛聽宮中的奇聞異事,聽完便和我分享王府中的趣事。
又聞聽府中奶娘稟報,大姐的寶貝小兒子哭了,大姐隻好撇下我和趙光美兩人,回屋照顧小兒子。
與趙光美單獨交談之下,忍不住暢所欲言。
趙光美最是關心的就是我和趙光義在北漢的這一年時光到底經曆了什麼。他在京中雖有耳聞,也見過我那一手狗爬寫的書信。雖然我現在的字體已經相當優美,不過還是被趙光美那廝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我先把雪月山莊那一段告訴他,他聽的是聚精會神,隨著故事講到契丹武士截殺,他的目光就變得越來越驚恐。一講之下,我就把自己給帶進去,停不下來了。
馬上又同他細細將在漢國所發生之事講來,提到地牢之時,我依舊忍不住咬牙切齒,狠狠的把北漢國的皇帝罵了一頓。他安排個什麼刑不好,偏偏用把人關在昏暗的地牢中,慢慢消磨人的意誌來折磨一個人。
趙光美聽來,也是露出驚異的神色,說道:“如果處於黑暗的地牢,那時間不是過得特別慢。”
對,這一點他說的太對了。最後我在地牢崩潰,就是因為時間,每一秒好像是漫長的一個小時那麼難熬。要不是我讀秒計時,恐怕會把一個小時當成一天度過,到了那時候,非活活發瘋不可。要不然也不會崩潰到出了地牢就編出《四十二章經》那麼離譜的東西。
真都是逼得。要不是為了不再受到折磨,我腦子根本就沒那麼荒唐去想那麼不著邊際的東西糊弄皇帝老兒。
說到這裏,我絲毫沒有做任何保留的想法,繼續將在北漢的故事告訴他。
我性子和趙光義頗為相似,有些事寧可攔在肚子裏,也不會說出來讓對方擔心。但趙光美儼然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我把這一年多來的不快,委屈,通通一股腦倒垃圾一般的找他傾訴。
他聽著我訴說那些“悲慘”的過去,安靜的出奇,連呼吸都變得極為緩慢。我甚至是毫無保留的將一切告訴他,此刻我居然覺得如果這時候不把一切都告訴趙光美,我自己一個人憋著肯定會發神經的。
與他說話真是說也說不完,話匣子一打開,便聊個不停。不過多久,我們二人都餓了,便上街,找吃食。他選的的是我離去後新開張的如意閣,說是閣種有一位王姑娘,聽說很是冷豔,要我一定陪她去。
到了如意閣,我徹底傻眼了,那王姑娘不就是“絕歌閣”裏的王媽媽嗎?她改行做閣中賣藝的琴姬了?想來也是,她救了王爺,立下大功雖王爺一同回京也是對的。
趙光美並未發現閣中多一個冰冷琴姬,看著我時,目色有些呆滯,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故事中,他將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就差用透視鏡觀察。
隻見他蹙著眉欲言又止。
就在這人聲嘈雜的酒館,最後終於發問:“那你身上的疤痕還在嗎?”
我唏噓一聲,多大點事,居然猶豫這麼久。
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也不知是七蟲嗜的藥力,還是藥浴功勞,身上的病早就痊愈了,疤痕自然是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