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我不由埋怨它,“別叫,我們很快就能租到房子了。”
“汪汪汪……”克瑞不理會我的命令,一意孤行。
“沒事沒事,小狗見了生人都厲害,大家熟了就好了。來,我幫你提行李箱子。”男人寬宏大量地說,熱情地提起我的箱子。
我不顧克瑞的抗議,進了門。
克瑞吼了這一會兒,累得夠嗆,放鬆了身體,重新趴下來,卻不安地四下張望,兩隻眼睛充滿警惕。
房裏各種家具一應俱全,隻是空氣渾濁,到處灰蒙蒙的,鞋襪衣褲散亂各處,茶幾上的煙灰缸裏裝滿了煙蒂和煙灰。
“不好意思,我自己住,沒怎麼收拾,嗬嗬……”男人笑著,探頭往外看了看,把門關了。
我有點納悶,這人關門為什麼要往外看,像怕人盯梢一樣。
“隨便坐、隨便坐,像在自己家一樣!”
男人轉過身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很熟稔地走過來,把我拉到了沙發上。
一絲不安湧上心頭,我拘束地坐在那裏,接受著男人近距離的掃視,沒想到,他竟然緊挨著我坐下了,目光變得色迷迷的,“妹妹是哪裏人?做什麼工作?”
我覺得不大對勁兒了,這人太過熱情,也太自來熟了。他既然住著這房子,怎麼還要出租呢?我習慣沉默,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更不喜歡說話。
“嗬嗬,別緊張,我很好相處,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你要租房子是吧,我出租的是那間,帶陽台的,光線好,還有電腦。”男人收斂了些,指了指南麵向陽的一間屋。
那屋關著門,我看不出所以然。
“我帶你去看看。”男人說著,就拽起了我的胳膊。
克瑞再次奮起,嗚嗚示威。
我拍拍克瑞,屏氣凝神。
男人打開了房門,那是一間臥室,放著一張寬大的雙人床,床前有一張寫字台,也落滿了灰塵,但桌上的電腦前卻被磨得逞亮,電腦上開著三四個qq號,頭像們正輪番嘀嘀作響,最讓人難堪的是,屏幕正中的窗口,此時正播放著不堪入目的畫麵。
我麵不改色心不跳,這東西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我大學學畫那會兒,對裸.體男女模特由石膏模型到實體,反反複複不知畫了多少遍,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通常,麵對這樣的場景還能像我這樣坦然的女人,不是性冷淡就是久經情場的“高手”,這個猥瑣男明顯把我想成了“高手”,短暫的驚愕後,湊過來擠眉弄眼醜態百出,“妹妹,我們真有緣啊,你看……”
人不可貌相,惡人常常戴著偽善的麵具,讓人防不勝防,我今天可夠倒黴的,竟然碰到一隻守株待兔的狼,現在,這隻狼原形畢露,急不可耐地等著享受送上門來的獵物。
這片小區所有的樓房格局都一樣,我來的時候根本沒注意這是哪排哪幢那單元哪層樓,也就是說,我吃了虧都說不清這是哪兒,何況這樣的事兒,男人反咬一口,女人就百口莫辯。
我這才明白克瑞為什麼那麼反常,它的靈性讓它比我更擅長分辯人心善惡,我太掉以輕心了。我低頭看了看克瑞,它正昂著頭嚴陣以待,繃緊的腳掌爪尖鋒利,刺痛了我的手心。
我暗暗著急,緊張得冒汗,可是,克瑞的傷口和它用力的抓撓讓我迅速鎮靜下來,我得保護克瑞、保護好自己。
這時,男人得寸進尺,伸手來搶克瑞,“把它放一邊去,礙事兒!”他低估了克瑞的威力,因為即便是我也想不到,在男人的手剛碰到克瑞的時候,病弱的克瑞突然暴發,猛地回頭咬準了男人的手背,男人失聲驚叫,拚命甩手,克瑞被他吊起來了,仍然死咬著不鬆口。
“死狗,你鬆開!”男人凶狠地用另一隻手卡住了克瑞的脖子!
機不可失,我猛然狠狠地頂出膝蓋,準確無誤地襲擊了他的下體,迅速地搶回克瑞。
“嗷!嗷……”男人鬼哭狼嚎,立刻鬆了手,捂著命根子彎成了一隻蝦米,鮮血順著他的手背滴落到地上。
我和克瑞虎口脫險。可再次站到藍天下,看著為我拚死搏鬥、虛脫的克瑞,想著剛才的險境,我後怕得要命,我的輕信不但把自己推入陷阱,差點兒害得克瑞被掐死!說不出的悔恨、沮喪、憤恨籠罩了我,我把臉長久地俯在克瑞柔軟的肚皮上,深呼吸、再呼吸,半天才平複了慌亂的心跳。
至此,我知道,那次克瑞被老媽虐.待,萬般無奈之下進行反擊,因為我,它隻是輕輕地咬了老媽的手指以示抗議,可今天,它這麼虛弱,卻把那個色狼咬得鮮血淋漓,它是拚著命在保護我!“謝謝你,克瑞……”語言已無法表達我對克瑞的感激,它總是這樣,全心全意地愛我。
克瑞疲憊地睜開眼睛,黯淡的眸子裏滿溢著的溫情,在這秋風漸冷的人間溫暖著我。正當我心有餘悸而又感激涕零的時候,掌心中的克瑞突然劇烈地抖了一下,接著四肢抽搐!我驚惶地看它,它似乎極力想站起來,可卻無法控製地抽搐,它伸長脖頸呼吸急促,小小的身體急遽起伏,平時亮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那樣子淒慘又嚇人。
克瑞的每一次抽搐都讓我萬箭穿心,我驚跳起來,抱著它沒命地跑,我得分秒必爭,給它找醫生。
“克瑞,克瑞,堅持一會兒,一定要堅持……”我一邊哭一邊跑一邊念叨,我給克瑞打氣,也給自己打氣,我的兩條腿又沉又不聽使喚,可我絲毫不敢停頓,我祈求上天有悲憫之心,能讓我盡快找到一家寵物醫院,救救我的克瑞,讓我有機會為自己、為我媽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