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顧漫的愛情(3 / 3)

顧漫的眼淚從眼角流下,浸濕了枕頭。

"我不想過著有丈夫卻等同沒有丈夫的日子。你的愛情很偉大,憑什麼我的愛情就一文不值呢?單鬱助,你太自私。"

單鬱助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罵著,眼看她哭得不能自已,他站起身,想給顧漫拿些紙巾。結果床上的人卻忽然仰起身,從後麵抱住了他,痛苦失聲:"單鬱助,我求你,愛我好不好?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呀,以後陪著你走完一輩子的人也是我呀……愛我……求求你,愛我……"

幾年前的顧漫從未想過,她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低聲下氣,乞求一份不屬於她的愛情。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在單鬱助麵前,統統變成了狗屁。

單鬱助感覺到顧漫的顫抖,陽光下,他垂下眼眸,將眼底那一抹暗沉斂去。房間窒息沉默,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和陽光傾瀉的聲音。

良久,單鬱助轉過身,捧起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輕輕地吻了下去。他的吻細碎溫柔,就好似棉絮觸在臉上的感覺,他的聲音低沉華麗:"小漫,我們重新來過。"

就算蘇半夏不是他的了,他也要生活。這便是現實哪。

顧漫靠在床頭,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細膩光滑,細細的絨毛在陽光下顯得俏皮可愛。她望著睡在自己身邊的單鬱助,伸手撫平了他皺起的眉毛。

那個女人,是叫半夏嗎?在意亂情迷之中,他緊緊地擁住她,叫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他灼熱的淚滑到她肩窩上,讓顧漫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

到底是有多愛呢?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一個男人如此念念不能忘懷?她好不甘心,仿佛她的丈夫被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纏住了,她卻連敵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不過,他說,會重新開始。這是不是代表著,他會努力忘掉那個人?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用自尊求來的這份感情,便是值得的。

後來,顧漫辛苦維係的這一份平靜,在她剪掉蘇半夏的照片之後,轟然倒塌。

顧漫用了全世界最惡毒的字眼咒罵單鬱助,於是,爭吵,歇斯底裏,一切變得那麼理所當然。單鬱助雙眼通紅地看著地上的碎片,第一次動手打了她。那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側臉上,同時,也扇在了她的心上,扇在了她對愛情的渴望上。

原來,就算她怎麼努力,他的心,也從不曾打開門讓她進去過。她以為的重新開始,像極了一場小品。她的獨角戲,演得有滋有味,外人看著,可笑至極。

知道蘇半夏的事,是從單鬱助最得力的助手葉子那裏。她以為,世界上最慘烈的愛情不過她這種,愛的人對待她就像對待一件垃圾一樣。原來,愛情世界裏有一種痛,叫做相愛無緣。

那個叫蘇半夏的女子,用怎樣的肩膀才能扛起這些傷害?她到底用怎樣的笑容去麵對人生的戲弄?

單鬱助愛她不是偶然,那種如月光一般沉靜的女子,沒有男人能夠不動心。顧漫覺得自己輸得心服口服。

回到家,望著滿地的碎片,顧漫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撿起來,花了一個晚上,才將那些碎片重新拚湊起來。

顧漫在沙發上等了單鬱助整個晚上,直到清晨,單鬱助才滿身酒氣地回了家。他看見雙手環胸的顧漫,臉色一沉:"我沒力氣跟你吵。"

顧漫將桌上拚貼好的照片往前推了一下,冷靜而又平淡地說:"單鬱助,我們離婚吧。"

這一場仗,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是時候該放手了。她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隻是她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所以看不見罷了。

現在她看清了,也死心了。這個男人,是不可能愛上她的。兩年,她從少女變成女人,對愛情憧憬過絕望過,再到現在的雲淡風輕,個中滋味,也隻有她自己能體會。

和單鬱助離婚很順利,當那個章蓋下,顧漫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受,反而舒了一口氣。既然單鬱助不肯從愛情的牢籠裏鑽出來,那麼她又何必陪著他老死?她顧漫好歹也是有為女青年,還怕找不到一個對她好的嗎?

半個月之後,顧漫拿著驗孕棒,看著那兩條杠杠,傻了眼。這個孩子,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啊。

她去找單鬱助,把埋頭苦幹的人從工作堆中拉出來。懷孕之後,她的胃口很大,吃東西狼吞虎咽的。單鬱助笑她是餓死鬼投胎,她也跟著笑說,隻有這樣,才會讓他食欲好一些。

她真的好想去見見蘇半夏,去見見她孩子父親最愛的女人。當單鬱助用最悲傷的表情和語氣說著蘇半夏的事時,顧漫幾乎忌妒得要發瘋。

到最後,她都沒有說出她有了孩子的事。兩年的委曲求全,已經夠了,她不想在單鬱助的不愛中掙紮,渴求著他空閑時間一點點的憐憫。她是顧漫啊,驕傲的顧漫,目空一切的顧漫!她用了兩年的時間來證明自己對愛情的無能為力,不想再浪費一輩子時間,將自己鎖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邊。

孩子,她可以一個人撫養,沒有單鬱助,她也能活得精彩。

得知她懷孕的消息,顧佳全氣得差點心髒病發。他說要把單鬱助抓回來,讓他負責,結果顧漫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孩子不是單鬱助的。"

於是,一家人都住了口。老爺子直接進了醫院。

顧漫決定去美國,帶著她的孩子,重新開始。

航班的前一天,顧漫從新聞上看到了單鬱助出意外的消息。她嘴裏的蘋果忽然直直地掉落在地,滾了幾圈,沾了許多灰塵。

單鬱助死了,她愛的第一個男人死了。顧漫將身體蜷曲在沙發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好冷……明明是盛夏,為什麼會這麼冷?她不明白,一個好好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原來,生命竟然是這麼脆弱。

顧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淚不自覺地砸下來。我親愛的寶貝,這一次,你是真的沒有父親了……

站在單鬱助的墓碑前,顧漫帶著黑框眼鏡,手捧白玉蘭。她想起第一次遇見單鬱助的情景,禮堂裏的燈光亮黃,他的手臂溫暖,他的聲音低沉,就連他不屑的眼神也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明明隻有兩年,卻仿佛滄海桑田。

單鬱助,你一定不知道,當你抓住我手臂的時候,你也抓住了我的心。

單鬱助,你一定不知道,當你說出要跟我結婚的時候,我聽見萬花齊放的聲音。

單鬱助,你一定不知道,每一次跟你吵完架,我都會偷偷地開心一下,這一次,你又多看了我一眼。

單鬱助,你一定不知道,我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單鬱助,你有那麼多不知道,怎麼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單鬱助,有一件事你一定知道,那就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