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匹純白的駿馬,馬背上沒有人,可馬身後卻跟著兩排身著勁裝的黑衣人,在白雪的映襯下,是那麼的肅然。
“一、二、三……十,他們有十個人呢,怎麼辦?”沈魚低聲問道。
“馬背上無人,顯然這些黑衣人是靠它領路尋人的,如果沒料錯的話,應該不是和途中攔截我們的人是一夥的。你再仔細瞧瞧,左首第一個人的身影是不是很有些眼熟?”
沈魚揉揉眼睛,雪地裏呆的久了,看的便不太真切,依稀間覺得那人有幾分像許逍遙。
“逍遙哥哥!”她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忙對劉哲道:“是逍遙哥哥!”
豈料劉哲睨了她一眼,黑著臉不悅道:“見到許護衛,你就如此開心麼?”說完,也不等沈魚答話,他就將拇指和食指放進口中,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一聽見他的口哨,那白馬立即朝著他二人所在的方向奔了過來。
“王爺在那邊!”是許逍遙的聲音,於是諸人紛紛朝著草垛而來。
在距離劉哲一丈遠的地方,許逍遙單膝跪了下來,恭敬地喚道:“王爺!”
劉哲在沈魚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對許逍遙淡淡道:“辛苦了!”
白馬親昵地用嘴去蹭劉哲的臉,劉哲遂拉過韁繩欲躍上馬背。
“王爺,你的傷……?”
“無妨!”劉哲看了許逍遙一眼,依舊淡淡地道。
一個縱身躍上馬背後,他扭頭對沈魚道:“上馬!”
“我另騎一匹好了!”
劉哲不悅地掃了諸人一眼,嗤笑道:“本王不知,你還會騎馬?”
沈魚臊得臉都紅了。除了許逍遙之外,安陵王府無人曉得這件事,這廝是如何曉得的?
“你遲遲不上馬,是想同旁人共乘一匹麼?可惜的是,他們一幹人等與我們不同路!”
“為什麼?”沈魚問道。
她與許逍遙素來親厚,這次相見她本還想著絮叨幾句,許大娘不久前得了眼疾瞧不見人,整日裏坐在籬笆外,聽到腳步聲就以為是許逍遙回來了。可說出許逍遙和他二人不同路時,沈魚便不樂意了。
劉哲也不理會她,隻吩咐道:“來人,抱她上馬!”
許逍遙身形未動,另一人蹲身抱起沈魚幹淨利落地往劉哲麵前一甩,於是她趴在馬背上頭腳不沾地,很是狼狽。
“駕!”
劉哲像是心裏有氣,狠狠揮動馬鞭,馬兒吃痛之下撒蹄奔跑起來,沈魚隻覺得五髒肺腑都掉了個,三天前吃的飯都要被顛出來了。
“劉哲,你個小人,你不是人,不是人……”
“我咒你屁股上長粉刺疙瘩騎不了馬!”
“你這個壞心眼的,你的醜和你的臉沒有一點關係……”
沈魚就這樣叫囂著,路旁樹林間暗暗隨行的護衛們都強忍著笑,唯有許逍遙心中五味雜陳。一個時辰前亦北前去陵西坪報訊說王爺受了傷不知所蹤,暗衛統領當即遣了他們十人前去搜尋。
陵西坪是廣陵郡和上陽郡交界處的一處秘密山穀,不久前劉哲挑選了二十餘人送往那裏接受訓練,他便是其中一個。陵西坪的人不準擅自離穀外出,不準探親訪友,不準與家中書信來往,更不準泄露訓練的情況和分配的任務,說白了就是與世隔絕。
訓練的方式很殘酷,他不敢去回想這幾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想念爹娘,想念沈魚,可他不能出穀。訓練的間隙他常常會回想起那一日劉哲將他喚到書房後說的話,劉哲說,人隻有出息了,出人頭地了,幹出一番事來了,而後才能有資格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
他覺得劉哲的話很對。
他不想他爹爹一輩子賣魚,他想他娘親能有兩件像樣的衣裳,他還想體麵的去沈家提親,他想風風光光的迎娶沈魚。
隻是,這一次,他在雪地裏看見沈魚時,心裏卻極其不是滋味。他很清楚真正的劉哲並不是府裏人平時所見到的那樣,而劉哲喜歡上沈魚,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懸念。
是啊,小魚那樣的,又有誰會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