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們這兒最上等的酒了,先給我來一壇,我要帶走。”醉公子雖然滿身酒氣,言語卻似乎不含糊,彬彬有禮。
“好嘞。客官你稍等,馬上就來。”許心兒唱和著,反身向酒窖走去。
沒想到那名客人聞了聞酒香,歎了句好酒,跟許心兒說了幾句,便扔下一錠金子提著酒離開了。
“這人真奇怪,就要了一壇酒竟然放下這麼一大塊金子,還不用我找零,說什麼預付,明天再來。姐,你說奇不奇怪?”許心兒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可惜她找錯了訴說的對象。
依蘭依舊坐在櫃台處發呆,對許心兒的話充耳不聞。
“姐—”許心兒將金閃閃的金子湊近了些,她仍是沒反應,便又將聲音提高了八度。
“啊—是你呀,心兒,你嚇死我了。” 尖尖的聲音刺痛了依蘭的耳膜,依蘭隻覺得耳朵裏嗡鳴。
“你發什麼愣呢?我剛剛跟你說了那麼久的話,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許心兒趴在櫃台上小聲的碎碎念。
“你手上怎麼有這麼大一塊金子?”被亮光晃到,依蘭這才注意到許心兒手中燦燦發光的大塊頭。
“這塊金子已經在你的眼前晃了好久了,人家都說見錢眼開,我看對你來說一點用也沒有。這塊金子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給的。沒想到那喝的醉醺醺的窮書生,出手這麼闊氣。還說剩下的寄存在這裏,明日接著光顧。真是怪人,我們連他姓甚名誰都不曉得,如果不認賬,他那我們也無可奈何的,幸虧我們不是那種黑店。”許心兒嬌笑著。
“心兒,那人是不是瘦瘦的,修成身材,腰間掛著一個精致的酒壺?” 依蘭聳聳肩不予置評,突然想起京城人描述汝陽王的話。
“好像是。我沒太注意看,不過再讓我見到他,我一定會認得的。”沉思了一下,確實沒想到什麼。那人很特別,一下子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卻很容易忽略他的容貌長相。
“我猜他就是我們要等的汝陽王,明日他若再來一定記得先通知我。”依蘭有些惋惜,失神太久,白白錯過了大好時機。
夜幕降臨,皎潔的明月恬靜的駐守天空,點綴著廣漠無邊的穹蒼裏。清冷的月光照進窗戶,撒在端坐在窗前的人身上。應龍天手捧一管黑光閃閃的玉簫,對夜吹奏,簫聲嗚咽悲愴,如泣如訴。
雲袖飄飄,涼風直灌上胸口,一時間,依蘭不知道此刻該不該打擾他吹奏的雅興。在門前停滯了很久,發出一聲幽幽的喟歎,和著淒楚的簫音推門而入。
“打擾到你了吧,你吹的挺好聽,繼續吹。針灸的時間到了。”依蘭笑意盈盈的踱到他的身邊。
“這些天你在忙些什麼?”蕭音驟停,應龍天放下管蕭,眉頭一皺,在她俯身的瞬間,他聞到了她身上的花香味。她從不用胭脂水粉,是什麼讓她改變了?
“開酒坊,釣大魚唄。這是我從店裏拿來的酒仙,以後你喝酒就喝這個吧,對身體好。”依蘭將酒壺放在桌子上,從隨身攜帶的盒子裏取出銀針一一擦拭。
“輪椅呢?”應龍天第一次不想圈在這狹小的屋子裏,無法得知她的去向,更無法得知她的變化由何而起。
“啊?”手一抖,銀針斜斜的**會陰穴,依蘭錯愕。幸虧他的雙腿沒有知覺,否則肯定會痛的難以忍受。
“我說輪椅什麼時候做好,難不成你早就忘記了?”應龍天冷冷的回答,語氣中有盛怒的味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若她說忘記,今晚鐵定會有一場狂風暴雨。
依蘭疑惑的盯著他,不知道他今晚吃錯什麼藥了,一時之間語塞。
“被我說中了,無話好說了。”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平靜。
“當然不是,輪椅明天就可以試坐,我馬上回去做完它。”依蘭鼻子酸酸的,小心翼翼的陪笑。就怕猖狂,老天會改變主意。
”拿著。”應龍天突然遞過來一個通體透明接近乳白色的玉墜,在燈光的照耀下透著淡淡的光暈。這物件大眼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 為什麼?”依蘭不接,莫名的覺得今夜的他有些異常。
“當做你替我針灸的費用。”應龍天話語中依舊不帶溫度,其實他很想說希望她能換下脖頸上佩戴的骨玉笛。
“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依蘭推辭,為他所做的完全出自她的自願,她不願被財物玷汙心意。
“我送出去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來。針灸完了,你出去吧。”應龍天將吊墜搭在她手上,不願再看她。
“那東西我收下了,謝謝你。”依蘭收拾好銀針,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回頭一瞥說,“小天,記得你今晚說過的話,明日試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