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忽然叩首,“若將軍執意前去,末將同往。”

阿碧續道,“奴婢也去。”

雲棠搖頭,“他們指定了我一人去,我便一人去。察吉爾雖然詭詐,但他們的首領刻英還算是個英雄,你們放心吧,他用這麼多人的命邀我前去,一定不會讓我輕易死了的。”

雲棠跨~上寶馬,出了營帳,陳鬆同李程拱手,“這裏就交給李將軍了,我追將軍去。”

阿碧攔道,“將軍還是別去了,如果讓苗疆的人發現了……”

陳鬆搖頭,“我不信苗疆的人,我必須去,死也要死在將軍前麵。”

“既然如此……”阿碧轉身去拿掛在牆上的寶劍,“那奴婢同將軍一起去。”

陳鬆搖頭,“不可,人多反倒誤事,我一人足矣。”衝二人拱手,一臉決絕,“記著將軍說過的話,保重!”

苗疆大將察吉爾早在城上恭候多時,見雲棠果然一人前來,傲慢笑道,“雲將軍果然是人中豪傑,竟然真的一人來了。將軍就不怕此行有去無回。”

雲棠高坐在駿馬之上,英姿颯颯,笑的雲淡風輕,衝察吉爾拱手道,“將軍過譽了,將軍用我大安幾十條人命相邀,雲某不敢不來。”

察吉爾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雲將軍這話,便是生我察吉爾的氣了,罷罷罷,察吉爾一直敬重將軍,既然將軍來都來了,我也不好不給將軍這個麵子,來人——”

察吉爾話鋒一轉,吩咐手下,城門迅速開啟,從裏麵魚貫而出數十人,他們兩兩一組,手上提著大安將士的身體,扔在地上。

這時察吉爾笑道,“我察吉爾有言在先,將軍若是一人前來,便將你們的人還給你,隻是我答應了還卻沒保證他們的死活,如今他們身中毒氣,命在旦夕,將軍若不嫌費事,就將他們都帶回去,也省的我費事一一將他們埋了,哈哈哈——”

雲棠握著韁繩的手手指泛白,麵上不動聲色,聲音卻沉重,“將軍說將我大安將士一個不差還給雲某,但雲某怎見少了一人。”

察吉爾想了想道,“哦,將軍你說他啊,那個老東西冥頑不靈,對我不尊,我一動氣就將他囚了起來,怎麼,他對將軍來說很重要嗎?”

雲棠壓著聲音道,“是,很重要。”

察吉爾笑道,“有多重要?”

雲棠咽下周身不由自主聚起的涼氣,沉聲道,“雲某願拿命相換。”

“哦~既然如此……”察吉爾麵上一派輕~佻,但顯然早已將一切準備好,他一拍手,馬上有人從城牆上順下一個人來,聲音幽幽道,“聽說萬將軍與雲將軍關係匪淺,我本是奉了他為上賓的,隻是萬將軍也實在冥頑,昨晚我脾氣不太好,他就這樣撞了上來,我一氣之下難免讓他吃了點苦頭,不過雲將軍放心,他還活著,隻是能不能活到將軍把他救下來,我就不知道了。”

雲棠哆嗦了一下,喉間忍著一口腥氣,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腿上立時沉得仿佛有千斤重。

她捏著拳頭,察吉爾的聲音接地響起,“將軍要做選擇了,是救被掛在這裏的萬將軍,還是救那些躺在你眼前的人。一個對幾十個,察吉爾實在好奇,將軍會做何選擇呢!”

雲棠正要策馬上前,隻聽耳邊忽然嗡的一聲,三支箭矢流星般從身後直直射向城樓,察吉爾身側兩名士兵躲閃不及中箭倒地,而察吉爾卻躲也不躲,用手生生接了那一箭。

陳鬆策馬上來,護在雲棠身側,雲棠怔愡間,陳鬆已經對城上收了笑意的察吉爾喊話,“將軍現在不好過吧。陳某佩服,這世上能徒手接住陳某箭的人不出五人。”

察吉爾將不住流血甚至無法克製顫抖的那隻手背在身後,麵上不動聲色厲聲道,“想不到雲家軍聲名在外卻徒有其名,我察吉爾本以為雲家軍的人個個是英雄,沒想到雲家軍的人個個就隻會偷襲。陳將軍,昨日我察吉爾放你一馬,看來你沒長記性。”

陳鬆哼笑,“察吉爾將軍,你不用跟陳某在此嚼舌,陳某勸你還是速速離去,找軍醫醫治,否則將軍的手怕是要廢了,日後莫說是劍怕是連繡花針也拿不了了。”

察吉爾氣的嘴角僵硬,目光如冰,卻不能否認陳鬆的話。他想了想側頭示意一側仍拉著吊著安國大將萬兆亭的那名士兵,士兵授意,從腰間抽出匕首,割斷繩子。

雲棠想也不想,幾乎同時縱身一躍飛了出去,餘光中陳鬆緊隨其後。萬兆亭此時已被折騰的深度昏迷,完全沒有意識,身體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下降,而就在他即將要墜落地麵的那一刻,雲棠身影一閃,堪堪接住。

兩條手臂像是被雷轟了似的,又麻又酸,止不住的顫抖,陳鬆馬上從雲棠懷裏接過萬兆亭的身體,見雲棠臉色慘白,驚呼,“將軍——”

雲棠搖搖頭,察吉爾的聲音此時從上方傳來,“雲將軍的輕功果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察吉爾佩服,既然萬將軍無礙,察吉爾也算信守諾言。察吉爾這裏還有幾句話要代刻英首領轉達,雲將軍,我們苗疆雖然人少是小部落,但也不是將軍想吃便吃的,這一次我們手下留情算是首領送將軍的禮物,但下一次,將軍再來攻打我苗疆,刻英首領說了,一定叫將軍有去無回,所以萬望將軍擅自保重。察吉爾已經轉達完刻英首領的話,將軍還忙,察吉爾就不留將軍敘舊了,關城門——”

巨大的重力讓雲棠的手臂半天才緩過來,他馬上吩咐陳鬆,“勞煩將軍回營叫咱們的人過來,幫忙把兄弟們帶回去。”

“那將軍您……”

“我沒事。”

陳鬆來不及多想,放下萬兆亭的身體,招了馬來,噌一下跨~上寶馬,轉眼間消失在雲棠的視野中。

雲棠慢慢蹲下身子,重新抱起萬兆亭的身體,撫著他身上一寸寸的傷,痛得流下眼淚。

“舅舅,你一定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