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和幾名少年遲疑地下了車,卻看到警署二樓的窗簾被拉開,裏麵的人吼了一嗓子:“快跑進來,千萬別滑倒!”然後迅速關上窗,卻聽到吱呀吱呀的聲音從遠處直衝向那邊的牆壁,隨後漸漸消失了。
眾人再無猶豫,狂奔過去。滕躍即時是在這樣萬分火急的情況下仍舊在暗忖:“這麼大的雪,隻是走路困難,又沒有結冰,怎麼會這麼容易滑倒呢?再說隻是滑倒了,就消失了,難道他們這裏的傳說是真的?這跟方恬講的那個故事又有什麼關係?”
陡然間,一道衝天的雪光揚起,蒂姆的女友,一個黑白混血女孩猛然滑倒,然後像是被地心巨大的引力吸走,連最後的呼喊都來不及。
方恬也已經知道她不可能活著了,也就不怕傷及她的性命,向那邊嘭嘭嘭地射擊,但也隻是濺起了雪片,沒有什麼殺傷力。方恬連忙把背後的長槍摘下,向那邊猛地放了一發,雪地內登時噴濺出血花,染紅了雪的下方,隨即將上方的雪映照得分外妖豔。
滕躍身體素質好,已經接近了警署大門和地麵相連的幾個台階。但他又猶豫了,固然是擔憂方恬的安危,也有點擔心那被厚厚的雪覆蓋的東西,究竟是不是台階?
“什麼鬼玩意兒……”鄧肯想大聲咒罵,又及時地刹住,他不確定雪中的殺手是專抓滑倒的人,還是聽聲音。
“快……”滕躍指著警署的窗戶,聲若蚊足:“我們……一個一個的話總會被……逮住,咱倆練過,可以跳上窗戶……”
方恬會意,向後麵的人示意了一下,隨即一躍而起,奔向窗戶。滕躍緊隨其後,步伐也與之不一致,避免那雪裏的妖魔摸出規律。可身後連續兩聲“哧溜”的滑倒聲,伴隨著短促發出並迅速遠逝的慘叫,轉瞬間又恢複了寂寥和惡寒。
鄧肯和格拉利斯總算命大,衝入大門,而大門被雪覆蓋的石台階仿佛在被窩裏爬行的小狗,詭異地鼓出一塊,隻不過終究慢了一步,隨即漸漸變平。
與此同時,滕躍也“騰躍”到了窗台,他常年打架,喜歡街頭跑酷,身體素質也不遜於方恬,但可能是身體較重,加上心理素質不如冷靜的方恬,一腳踏到窗沿時莫名一陣慌亂,沒抓穩,一屁股跌倒在雪地裏。好在在警校本來就受過專業訓練,剛一觸地立即將一隻腳壓下去,隨後重新死命一躍,方恬和鄧肯連忙拉住他的雙手,將他大半個身軀扯上來。
然而當滕躍最後在外麵的肢體——那隻腳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什麼東西一下子揪住——或者確切地講,是咬住了。滕躍頓時有種悲哀的感覺,仿佛自己是釣魚的誘餌。他使勁扯,同時回頭瞧,這時他幾乎失去了掙紮的勇氣。
他確信自己沒看錯,隻見一張昆蟲的嘴巴正收攏大顎,狠狠地拽著自己的長筒牛皮靴子,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哪怕再加上一個人也不一定能扯過它,但這畢竟不是運動鞋,要解開鞋帶就需要時間,那時恐怕這東西早就不耐煩,將自己的腿扯斷了。
就在他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怪物都來不及細想的時候,昆蟲的嘴巴裏一下頂入了一把獵槍,“嘭”地一聲爆響,那怪物背後的甲殼被擊穿,爆湧出炙熱的豆綠色黏液,惡心地灑在下麵的白雪裏,頓時溶掉了一層。那怪物嘶嘶地慘叫著,放棄了食物,一頭紮進雪裏,消失不見。那雪像另一個世界的入口,或者幹脆如同水一樣。頓時將它的行蹤徹底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