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昭帝走後,黎香進琉香閣問秦蘅發生了什麼,又同她說聖昭帝心緒不佳,而且還道自己跟了聖昭帝多年,他再怎麼心緒不佳,也不會一句不理,直接走人。秦蘅考慮片刻,覺著這段時間發生的瑣碎和前朝的事可能給他造成了很大壓力,且最近他父親還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始終有些放心不下,這才決定還是把他想知道的告訴他。
原本她還在躊躇,到底要怎麼跟他說合適,哪曉得還沒有機會開口,就發現他在那兒像個酒鬼一般,抱著酒壇不放。旁邊的老太監急得都快上火了,說了好些話他也聽不進去。一見這景象,她的理智不知怎麼的通通跑沒了,隻想著衝上去一頓訓斥,叫他不要再這樣繼續飲酒,作踐自己才好。
但訓斥之後,秦蘅又覺得詞窮。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聖昭帝一雙秋水目中盛著別樣溫柔,看得她的心一顫一顫。她錯開目光,仿若這樣會讓她好受一些。哪曉得下一秒,聖昭帝卻抓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用手指輕輕摩挲。
“別……”秦蘅勉強從口中擠出一個字,話音未落,聖昭帝竟然順勢滑入她的懷中,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哎喲我的老天!陛下和玄月祭司……”遠處的江德發看到這幕,嚇得趕緊一溜煙逃走。
淩霄國之中,誰都明白,琉璃島的術者不能與帝皇有染,若被發現,下場極其可悲。江德發雖然酒飲得不少,也清醒著,曉得自己再多留就等同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聖昭帝不能得罪,祭司會術法也不能得罪,最好的辦法還是逃跑裝作不知道。
秦蘅看得出聖昭帝此刻已經醉了,大概他眼中的一切都是幻景,也不打算和一個醉酒的人計較,便由他這麼靠著。
聖昭帝的側臉枕在她的腿上,她不用刻意去找角度,都能看清他的睡顏。那時而冷漠時而溫柔的秋水目,還有那長密的眼睫,仿佛帶了特別的吸引力,讓秦蘅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
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指尖小心翼翼地先去觸了一下他那眼睫,發現他的呼吸仍舊均勻,稍微鬆了口氣。穩了穩神之後,又大著膽子去描摹他的輪廓。從眉角到額心,再從鼻梁到那她曾經吻過的薄唇之上。她沒察覺自己一顆心已經懸到了喉嚨,甚至忍不住的抿唇吞咽。待手從他臉上撤離時,她的腦子早就一片空白。
自己在做什麼?
又為什麼那樣做?
完全沒有任何理由。
“我也真是……莫名其妙。”她輕聲喃喃,“腦子有病原來是會傳染的麼?”唇角不禁浮起一抹戲謔,眼神又落在聖昭帝的鬢角之上。
她還記得方才那老太監說這酒是非常醉人的,也不曉得聖昭帝酒量如何,飲下這些,要多久才能醒來。側目瞥了一眼亭外天空,估算一番,大約還有一兩個時辰就要天黑,不禁咬了咬唇。
他這樣睡下去是不行的,萬一有什麼急事需要他,他處理不及時,或者出了偏差,那可真是大罪過。
可若要喚醒他,最快的辦法……
她蹙眉,心中躊躇。
青啻之力於她來說,是非常珍貴的。若非必要,她絕對連一點都不會浪費。倒不是她吝嗇,以她目前的恢複速度,青啻一旦有損耗,至少也需要兩三天。萬一在那個時間,聖昭帝的命劫來襲,她無法抵禦,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還會累得玄月祭司和琉璃島一同成為天下唾棄的對象。罪責太重,著實擔不起。
不過,這次的情況又比較特殊。她隱約能感覺到,還會發生些什麼。陰芙華的事壓根兒沒完,那一切似夢非夢的幻境應該都是陰芙華造出來的。一想到以她一人之力能扭轉整個皇宮的氣場,秦蘅就覺得可怕。
還好陰芙華最終遵守諾言離開,不然她秦蘅完全沒有辦法去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