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在那綠色的大背景中,四匹駿馬紛至遝來,南宮壽暗暗凝視,目光中卻有一絲複雜。在這場秋獵中,他的兩個兒子,究竟誰會收獲更多,誰又會收獲到自己最想要的?
隨著幾聲駿馬嘶鳴,四個人從馬上下來,對著南宮壽跪地行禮。而熟悉秋獵規則的宮人,此刻也將南宮炙與南宮諾的獵物從馬背上抬了下來。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兩邊的獵物,南宮諾的獵物有好幾大包,而南宮炙,卻隻有兩隻野山羊。
“啊,怎麼會這樣?靖王他……唉……”眾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更不敢相信自己賭輸了。
南宮諾的目光淡漠地掃向南宮炙,被眾人質疑的他此刻竟然沒有絲毫沮喪,甚至在他的嘴角還蕩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而在他身後的霧汐,微微低垂著雙眸,讓人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
這兩個時辰,南宮炙與霧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南宮諾心中一悶,雙拳也暗暗握起。
南宮壽看了看內侍抬上來的獵物,笑了笑說道:“宣王,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第一次參加狩獵,竟然就有這樣豐碩的成果!來人啊,賜宣王金羽箭一雙!”
南宮諾輕輕一笑,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南宮炙與霧汐身上移向南宮壽,從容不迫地跪地行禮,朗聲道:“多謝父皇賞賜!”
群臣見狀,一齊對南宮諾行禮道賀,南宮炙卻走到了南宮壽的身前,說:“父皇,兒臣有些累了,想先回行宮休息。”
南宮壽凝視著他的麵容,的確發現些許疲憊之色,便擺擺手說道:“也好,你先回去吧!”
南宮炙行了一禮,身形冷然地越過了霧汐的身邊,然後微蹙雙眉躍上馬背,那一刻,他暗暗咬緊牙關,以至於不被撕裂傷口的疼痛刺激出聲。
聽到那逐漸遠去的馬蹄聲,霧汐緊握的雙手這才緩緩舒展,可就在這時,南宮諾卻走到她身邊,不動聲色地抓住了她的手,冷聲道:“跟我來!”
說罷,他不等她的回答,避開眾人拉著她向另一邊走去。
“諾,你弄疼我了……”在一條小溪流邊,霧汐停下了腳步,掙紮著手腕。
南宮諾哼然一笑,稍稍放開了她的手,可是那雙眼眸總卻帶著不可忽視的怒意。
“你怎麼了?”霧汐不解地看著他,問:“你贏了,難道不高興嗎?”
“高興?”南宮諾突然笑了起來,他說:“本王也希望自己可以高興,可是本王做不到!阿霧,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接受南宮炙的邀請,為什麼沒有拒絕?”
霧汐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她轉過身,幽幽反問:“那你可以先告訴我嗎?為什麼你有機會選擇我,卻最終沒有。”
“你在生我的氣?”南宮諾皺皺眉,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說道:“難道你不懂?這個開箭儀式本王必須贏,這也是你之前對我說的話!”
“必須贏,是啊,必須贏!”霧汐看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她定定說道:“諾,我所做的一切,也隻是為了讓你贏。”
“本王不需要!霧汐,你知道嗎?有時候連本王也會很好奇。”他勾起她的下頜,眯起眼眸問道:“對他,你的心,難道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笑道:“天鳳朝堂堂的靖王殿下,可以為了你將整個開箭儀式當做兒戲,換成天下任何女子,沒有不動心的理由。阿霧,他已經認定了你是他的靖王妃,你想從本王這裏得到的安身之所他亦可以給你,難道你從未想過到他身邊去?”
霧汐沒有回答,她用盡全力掰開了南宮諾的手,然後冷冷地轉身欲要離開。看著她清冷的背影,南宮諾的心突然一陣空蕩,他大步一跨擋在了她的麵前,喚道:“霧汐……”
她抬起頭,那雙眼睛竟然早已泛紅,可是淚水卻被她極力隱忍。她緊要雙唇,說:“讓我走。”
南宮諾感到一陣窒息,下一秒,他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他說:“原諒我,阿霧,原諒我……”
眼淚終於滴落,曾經說好堅強,說好不流淚,可是還是沒有做到。她忽然覺得前麵的路好長,什麼都還沒有做到,她卻就已經累了。多麼渴望有那麼一個地方,沒有南宮諾,也沒有南宮炙,更沒有仇恨和冤屈,就那樣安安靜靜地,一個人生活下去……
不遠處的大樹背後,蘇蘇的目光狠絕地注視著這對相擁的身影,那雙白皙袖長慣於撫弄琴弦的手,此刻因為恨意指甲幾乎掐入了樹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