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迪並沒有配合,她躲過了。傅沅熙很失望,問:“怎麼,不喜歡?”
沈迪沒說話,她望著眼前流動的河水,許久,終於開口說:“我承認,我喜歡你,也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可是,這種事情,我很慎重。”
隻是一個吻而已,看得這麼重。傅沅熙歎了口氣。
“你說喜歡我,是到什麼程度呢?你可以為我做什麼?”沈迪發問道。
“你需要我做什麼?我以為,這些天,我的真心,你都看得見。”傅沅熙有點泄氣,難道這些日子的付出,都是流水落花春去也?
“是,你的好,我都看得見,你的心,我也感覺得到。可是,這一切,是因為,你並不確定我的心。或者,直白地說,你並沒有得到我。”
“不是這樣的。”
“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失明了,你會把你的眼睛給我嗎?”
傅沅熙一下愣了,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他不知道怎麼回應,從沒遇到過這樣不一般的女孩。
看著一時無言以對的傅沅熙,沈迪心裏想起了《詩經》裏的那句話,“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她是萬萬不願像《氓》中這位女主人公一樣,落得最後隻能無奈、悔恨地道出一句“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若是如此,寧願形單影隻,像林黛玉的《葬花詞》裏那般,“質本潔來還潔去,留得清白在人間。”
傅沅熙見沈迪正靜等著他的答案,說:“你這個問題太突然,你給我幾分鍾時間想一想。”
沈迪點點頭,麵對未來或許會麵對的災難,他終是膽怯了。這短暫的幾分鍾裏,她回憶起在杭城時,一個越劇團的姐姐教的越劇《白娘子》的唱段:
西湖山水還依舊,憔悴難對滿眼秋。
山邊楓葉紅似染,不堪回首憶舊遊。
想那時,三月西湖春如繡,
與許郎,花前月下結鸞儔,
實指望,夫妻恩愛同偕老,
又誰知,風雨折花春難留。
許郎他負心恩情薄,
法海與我做對頭,
我與青兒金山尋訪人不見,
不由我啊,又是心酸又是愁。
難道他 已遭法海害?
難道他 果真出家將我負?
看斷橋未斷,我寸腸斷啊……
一片真情付東流……
當初縱使多般恩愛,但是作為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像許仙那般軟弱、妥協的性格,終是會釀成悲劇後果的。從古至今,多少悲劇,都是因為男子的怯懦不敢反抗而導致的,反倒是那些至情至性的女子,一個個先走上了或是痛惋一生,或是踏上不歸路,隻因為愛人的曾經山盟海誓,曾經的柔語萬千。焦仲卿和劉蘭芝,陸遊與唐婉,梁山伯和祝英台……這一雙雙,一對對,哪一個不是如此呢?雖然這些男子都隨著愛人接踵而離了,但是,若是他們多一點點膽識,多一點點真情,再多一點點決然,又怎麼會落得雙雙離人淚,又令家人心痛不已的下場呢?若是這些所謂男人能像這些至情女子一般,毅然決然,一生一世不相離,若非死離,絕不生別,怕是早已“不羨鴛鴦不羨仙”,攜侶逍遙遊於天地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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