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宮門此刻走起來似乎也不再像往日一般枯澀無味了,感覺被鬱悶填滿的心經方才的靈光閃現皆已除去,此刻竟不知被何種情愫給填的滿滿的。劉肥亦不知此刻去虛華門丹陽殿所謂何事,隻知此刻他很想見見那人,雖已隔閡了幾年歲月,但連接他們的親情卻仍然存在。
“太子殿下。”劉澈的貼身內侍魏明遠遠看見他行來躬身行禮。
“魏常侍,父皇可在裏麵?”
魏明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裏麵,無奈道:“陛下在裏麵,隻是……”
劉肥皺皺眉頭,有些不悅,“隻是什麼?”
魏明將身子躬得更低了些,“陳美人在裏麵,這……”
一腔熱情忽然就被澆滅了一般,劉肥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畢竟他年少,有些事仍是無法釋懷的。他握了握拳頭,冷聲對魏明說道:“煩勞常侍代為通報。”
魏明看了看裏麵,再三掂量了一下,“容老奴進去通稟。”
過了一會兒,魏明方才出來,麵色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他,劉肥心下了然。
魏明還欲說些話來減少這樣的尷尬,還未開口,便聞到一股好聞的胭脂香,微微皺眉,他看向門內。
婀娜步態,撩撩身姿緩緩從暗處駛來,步搖環佩聲聲作響,似那女子此刻姣好的心情一般奏著歡快的樂章。不愧為朝音如今第一美人,她果然擔當得起如此殊榮。
“原來是太子殿下呀,”陳年年嬌笑著向他靠近了一分,微微行禮。“妾身不知,耽誤了太子與陛下詳談時光。”轉頭又微微嗬斥魏明道:“魏常侍也不講清楚些,奴家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宮女來叨擾陛下呢。”
魏明將頭低低垂下,“老奴嘴笨,望娘娘恕罪。”
陳年年輕輕瞥了眼麵色僵硬的劉肥,轉而笑道:“該跟殿下賠罪才是。”說完便欲行禮。
劉肥臉色更加難看了些,卻仍是不發作,他退後一步,微微拱手:“本宮擔不起這大禮,娘娘折煞晚輩了。”
陳年年有些詫異,仍笑著打量了番,微微攏攏烏發,隨意道:“妾身是該先行離去準備準備了,那殿下,妾身先行告退。”
劉肥臉上掛起明媚的笑容,直視著那女子虛偽的笑顏,大聲說道:“姨娘慢走。”
陳年年一個趔趄,身形頓時沒了那般雍容飄逸之態,劉肥看見了仍舊笑得無害的對著那迅速扭過頭來瞪他的人兒,“姨娘當心啊,雪下的大,小心摔著了。”
陳年年狠狠的扯著衣擺,劉肥輕輕行個禮,不待陳美人離開便大踏步走進了丹陽殿。
殿內的焚香味道更重了些,劉肥有些不適應的輕輕咳了一下,皺眉看著那金銷獸,隆冬天氣,殿內的焦炭燒的很旺,想來這焚香是用來掩蓋焦炭氣的吧。
微微整頓,身子暖和了不少,加上方才心中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劉肥心情整好的進入了內門。
“太子今日得了空閑?”上好的紅木香書桌旁,脫去了皇袍隻著寬鬆的玄黃衣服的劉澈執筆暢意書寫,絲毫沒有抬頭看向劉肥。
劉肥穩了穩心神,他輕輕走到劉澈身側,平和的說道:“孩兒前來看看父皇。”
寫字的手微微一頓,順勢依舊寫下去,劉澈挑挑眉毛,仍是不抬頭,不移目:“哦?”
劉肥也不再說話,他靜靜的看著他寫字,細心的會幫他壓上鎮紙,會幫他遞過茶盞,會幫他磨墨,如同尋常百姓家的父子一般,他們共享一方天地,共處一處空間,甚至交流著共同的思想。
魏明候在屋外,不見屋內有何動靜,心中不由得安下心來。從太子有了自己思想以來這父子二人似乎好久都未曾這般祥和的共處這許久了。他皺紋遍布的臉上輕輕掛起一抹釋然的笑容,這父子,哪裏會真的有隔夜仇啊。
劉澈放下筆,看著自己寫的東西滿意的點點頭,嘴角也微微帶著點笑意。
“父皇寫得真好。”
劉澈也不回答,頭微微向他挪挪,劉肥也是聰明人,便將此字如何之好娓娓道來。他本就是純真心智,厚德品性,心中本也對劉澈是敬仰,他便說便想起幼時劉澈是如何疼愛自己,話語中的感情成分越發深厚。
“好。”
不知是在讚賞那字還是其他,劉肥卻不管那許多,直接冠在自己身上,便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