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智傳不為所動，依舊散漫地朝前踱了幾步，也不回去看方艾是否離開。隻是走到一條木製藤椅上，隨手把燕尾式外套輕輕一脫，拋了個輕巧的弧線，灑脫地坐下來。彼時，會所花園的綠色燈光映著有些起霧的花園，像蒙著層麵紗的少女，曖昧不明。他隻閉著眼，似乎一下子在這麼清雅的居所，睡了過去。
當方艾被門口的保安擋了回來，告訴她沒有男士陪同是不能夠輕易離開的。方艾訝異，繼而憤怒：“憑什麼，你們又不是公安機關，憑什麼不讓人走？你們這叫做非法居留。”
那個保安輕蔑地上下刮了她幾眼，輕佻地笑：“像你這樣的女子，我見得多了，宴會才開始沒多久，就想著離開。我們是沒權利居留你，也沒權搜查你，不過，你手腕上的那個玉鐲似乎有些特別，所以，還是請——您——等會再離——開，否則還請留下玉鐲！”說完，又轉過去朝另一邊的保安拋去一個“眾所周知”的眼神。對麵的保安也飄忽地笑起來。
方艾氣得差點破口大罵，竟把她當成小偷了！然而，這個玉鐲確實是極貴重的物什，她自是不肯輕予，否則早就棄擲不顧，一人走了。隻是此件係當然舊事，裏頭感情竟是自己也分辨不清。今日讓她丟下這個，是萬沒有道理的。
隻是抬頭見保安人高馬大，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駕勢，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這個手鐲是我的。我很小的時候就戴了。況且剛才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戴身上了。”
保安緩慢地點頭，臉上的笑又加深了幾分，語氣嘲諷：“小姐，你若是這麼有錢，那還需要穿成這樣來會所嗎？”
方艾重新打量自己的裝扮，並無不妥之處，隻能問：“我穿得如何了？”
“你們這些小——姐，一個個打扮得跟天使一樣，私下裏還不知道如何的……”說完，勾了勾嘴角，眼神有些赤條條。
保安心忖：或許你給我撒個嬌，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那些有錢人見不著人，即使丟了一件兩件物什，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若是有那些小氣些的，也更不會聲張，倒反怕露了形跡被別人瞧不起，再也沒臉到這裏來。因而，他打量起方艾更加大膽。
隻是幾分鍾過去，眼前的女人雖然臉色不大好，也沒有一般風月女人放浪逢迎，眼睛直瞪瞪反瞅著她，牙齒在唇上印出一條月白。他有些不安的預感，隻好慢慢收了輕浮的笑臉，貌似不甚在乎地說：“你現在才多大，你小時候戴得下這麼大的手鐲嗎？”對另一個保安丟了個無耐而白癡的眼神，心裏已經有些著慌。
方艾張口欲辯，轉念一想，若是直接告訴他們，這個手鐲她已經載了近十年了，那不知道又是如何的光景，以他們的眼光，一定會反問道：“若是你那時候就那麼富有，也不用使這些招術勾引有錢男人。”
方艾自以為那些保安早把她劃入虛榮心過勝，妄想嫁入富豪做人上人的窮女人行列，此際怎麼解釋都隻是徒勞，就好比億萬富翁阿甘坐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真誠地說著自己如何生活，如何成功的往事，那些臨時的聽眾，也隻是覺得天方夜譚，保不定頭腦裏還在想著這個白癡也會講故事，更多的，或許會像那個中年人從長椅上彈跳而起，眉高聲強地笑：“你的意思是，我剛才坐在一個百萬富翁身邊？我今天，碰上了百分富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