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熾熱的烈陽退幕,伴隨少許的涼風,露天場地也還算沒那麼難以忍受。甄玲瓏使出了撒嬌的本領讓淩沐塵給她揉了揉腳,捏了捏肩,最後還獎勵似的在他臉上‘吧唧’了一下。然後才樂嗬嗬的靠在旁邊的一顆大樹身上,伴隨著周圍‘唧唧’不斷的蟲鳴聲咧著嘴巴慢慢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片刻才從迷糊中弄清身在何處。卻又發現冒著灰煙的草屑旁不見了師父的身影。四周看了看,仍空無一人,隻有旁邊小樹上小閃電安靜的趴著。
不禁有些奇怪,起身擴了擴肩,舒展了下筋骨,先要去解決下內急。
樹影婆娑的不遠處,兩道身軀側身而立。其中一人正是自己的師父。而另一黑衣男人態度恭敬,正向他訴說著什麼。甄玲瓏能感覺到那陌生人身上傳來的憤懣之情,和師父那一臉冷漠的淡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鳥雀山上,她從來不過問師父大人到底在江湖上有多少勢力,甚至對他所做的事情也是一無所知。單純簡單的活在自己不大不小的世界裏,感受著師父濃烈的疼愛。但是並不代表她不關心自己的師父。
她伸頭躲在樹幹的後麵,雖微微驚訝師父會半夜與人會麵,但更多的是迫切的想要發現師父秘密的興奮心裏,能讓她撞見的事情哪有放過的道理。
幾個月前,甄玲瓏在偶然間發現了自己會一項特別的本領,就是能夠用眼睛看得懂別人說什麼,不管有多遠隻要看得到別人嘴動,她就能翻譯出來。那是她第一次練成‘一飛衝天’後,想要驗證自己是否可以從峭壁上來,就在下山後興奮的在旁邊的小鎮上逛了一圈。
當時正趕上馬戲表演,自己也想湊個熱鬧。但是卻被路攤邊的人群圍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找了顆遠處的樹爬了上去,卻沒看到表演。隻看到了一個中年人抱著拳麵向人群,口中說著什麼。她隻是仔細看了一下,竟然知道了那人在說‘看得好,大家捧個錢場’。
覺得奇怪,豎耳一聽,周圍仍是亂糟糟的聲音。一會再看,人群更是糟亂,隨便看了一個人的嘴,‘什麼嘛,哪有錢’。又離的更遠些,竟也是讀得出。
回山之後給師父說起,他說這叫懂唇語。對於這項不需要努力學習就獲得的天分,她很是得意了一陣子。所以加上練功人的視力較佳,即使站在十幾米開外的大樹下,通過淩沐塵的唇形,她還是知道了他們所說的話。
明白大概內容之後,甄玲瓏不禁心神一動,竟不小心踩到了腳下的一截樹枝,發出的輕微聲響讓淩沐塵看了過來。就看到他旁邊的黑衣人狐疑的也隨他視線看了一眼,再看到甄玲瓏來不及躲藏的身影時,黑亮的眸子微微的迷了一下,隨後對著淩沐塵垂頭行禮,說了一句‘屬下,這就去辦’,然後迅速離去。
淩沐塵快步走了過來,看甄玲瓏悶悶不樂的坐在火堆旁撥弄著生草和樹枝。蹲下身子輕撫了她有些淩亂的秀發,歎氣道:“你要相信師父。”
甄玲瓏猛然轉過頭來,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下透著點點星光,“為什麼不對我說真話?”
從什麼時候起,師父做事情也背著她了,他們之間竟有了秘密,他已經開始對她隱瞞了,自己也已經不再是他的全部了。
“原本就是要帶你去的。”淩沐塵目光不減少,坦然的看著她。
“我是小孩子,玩性大,正好順了你的意嘍。”她有些氣悶的丟下手裏的樹枝,頓了一頓,再次開口,“話說,師父,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要當武林盟主的野心啊。”
淩沐塵神情暗了暗,目光轉向一邊,“這股勢力對我有用。”
聽到他說完這句話,甄玲瓏心中竟有些發酸,淡淡的失落感充斥在心房。師父這是要準備涉足江湖勢力了嗎!但是,他從來都是視權力為糞土的,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管怎麼說他依然是她的師父,仿佛什麼想開了似的,甄玲瓏對著悶熱的空氣,輕聲笑了笑,“也好啊,哪天我師父當了武林盟主,以後在江湖上我可是要橫著走了。”
玩笑般的調侃,淩沐塵妄圖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半點的不悅,借著閃爍的星光,近在咫尺的嬌小臉蛋是那麼的不真切,無風無浪,靈動的眸子,一如既往。
不告訴你,隻因為師父可以給你無憂無慮成長的庇護,為了你的自由,師父寧願被你誤解。你想要的師父都會呈給你,隻要你想,隻要我有。
打了幾個哈欠,甄玲瓏靠在淩沐塵懷裏,周圍是微微煩悶的熱氣,鼻尖傳來淡淡的梨花香氣,心裏逐漸平靜了下來。微閉眼眸,準備再睡一會。
忽然,尖銳急切的‘救命’聲從樹林深處傳來,是一名女子的呼喊聲,聲音由遠及近,同時還有慌亂的腳步聲。
甄玲瓏想要站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麼,卻被淩沐塵按了回去,毫無波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先看看再講。”
知道自己師父一向謹慎,說話自有他的道理,甄玲瓏將頭縮了回去。
但是聽到越來越急切和淒慘的求救聲,她還是從淩沐塵的懷裏鑽了出來,翹首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