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先去了燕春君的府邸。雪女則一個人在房間裏出神。
殺死燕春君會引來的後果,她再清楚不過。現在大概是最後的安逸時光了吧。
外麵的仆人敲了敲門。
“進來吧。”
仆人捧著一個盒子,“這是燕春君派人送來的玉鐲。”
雪女打開盒子,裏麵放著的那一對玉鐲,是成色上等的翡翠,在夜色裏瑩光四溢。
燕春君以高漸離作為籌碼,又送來玉鐲,根本不容她拒絕。好,那她便不去拒絕。隻是這一支舞,燕春君怕是消受不起。
她知道就算她去了燕春君的府邸,他還是不會放過高漸離。但她可以盡快殺死燕春君,然後去幫助高漸離。
雪女望著夜色,歎息。
最終,她伸出那一雙羊脂白玉般的手臂,“幫我戴上吧。”
“是。”仆人連忙遵從。
翡翠雙鐲與羊脂白玉配在一起,好像讓她更加地光彩照人了。
細雨飄飄灑灑,華麗的輦轎搭著絕色的舞姬,步步行向燕春君的府邸。
雪女很快來到了燕春君為她準備的大堂,大堂裏點了很多很多的蠟燭,明亮得像是要將整個黑夜都照亮。
這是她親自要求的布置。事實上,雪女每一次演出的場景,還有她自己的服裝,皆是她親手設計,她對這些東西有種神奇的感覺,這樣的布置仿佛順手拈來。今天也是一樣,她無端地覺得這種布置很適合她今天要做的事。
燕春君屏退左右,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要她開始。
“這一支舞蹈的名字,叫淩波飛燕。請大人觀賞。”
雪女抬頭看了一眼躲在屋頂上的赤練,而後翩然起舞。
燕春君的神情激動得不能自己,垂涎已久的人兒啊,終於是他的了。可惜,今次他卻算錯了。
旋轉,擺動。宛如橫渡淩波之飛燕,自由中帶著死亡的絕望。神乎其技的舞蹈,讓赤練感到觸目心驚,幸好,這舞蹈的施展對象並不是她。
雪女這一次的舞蹈比以往都要賞心悅目,表麵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任何外露的殺意。然而這隻不過是她委婉的偽裝,如果,如果雪女不是有一顆本質十分善良溫和的心,她可以成為最好的殺手。因為她對敵人展現出的,隻有狠辣。
那千根萬根蠟燭所燃起的火光,將雪女的身影襯托得熠熠生輝。
每一次的旋轉,水藍色的飄帶都會將一根蠟燭熄滅,一根又一根,燭光也從一開始的強盛變得微弱。
燕春君沉溺在美感中,卻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晚了,晚了。
他想反抗,卻感到體內傳來烈火燒灼般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蔓延到他的五髒六腑,乃至心髒。是赤練的毒在起作用了。
雪女是一個出色的舞者。
出色的舞者,舞蹈的時候要麵帶微笑,哪怕是麵前的觀眾生命即將終結。
外麵的雨已經下得很大,雷電交加,雪女的最後一個動作已然結束,所有的燭光突然熄滅,她維持著那個完美的姿勢,臉上仍帶著笑容,看著整個人呆掉的燕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