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姐,清河的嘴角輕輕蠕動。
清河,你醒了。她黯然的眼睛裏象被注入了興奮劑,跳動著璀燦的火花,就象一個得到巧克力的孩子那樣歡欣鼓舞。她問,你要喝水嗎?
清河用舌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說,是的。顧豔梅拿過一杯涼開水,又從暖瓶裏加了點兒熱的,用小勺攪動著。
清河要起身接過杯子,她說,不準亂動。然後一勺一勺地耐心喂他,就象在照料一個還沒長大的嬰兒。
清河的眼睛有點兒濕潤,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以前生病時,媽媽總會用她溫熱的手在他的頭頂腦門上搓動,疼痛會伴隨著她的手適度的按摩神奇地減弱。她慈祥地反複說,孩子,別擔心,沒事兒,媽媽在呢。想到這,淚水落了下來。
清河,你隻是發燒,別擔心,你瞧,你的額頭比剛才涼多了。顧姐用手小心地觸了觸他的前額,又迅速把抽回去。
顧姐,你受累了,謝謝你。清河說。
這場病抽幹了清河所有的精力。體溫忽上忽下,持續不退,在38攝氏度左右徘徊,右下腹還老是隱隱作痛。這些日子以來,車隊就派顧豔梅專職照顧清河。其實也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初得誌本來積極要照顧清河的,但是顧豔梅說,她反正單身,沒家沒口的,在鐵路醫院還認識個把熟人,就讓她來吧,再說自己也是清河的師傅。
王新蓮也來看望過幾次,拉著清河的手說了很多暖心的話。讓他不必著急,安心養病,班組的活兒自有其他人代替他。王車長還善解人意地給清河買來了幾本雜誌,知道清河沒事喜歡看看書,就從小攤上呼拉了幾本,清河感覺這幾本雜誌的療效要比她放到床下的香蕉更好一些,所以也由衷地對王車長表示了深深謝意。
校友王進也來過一次,手裏拎了不少的東西。王進是和柳韻一塊來的。自從他倆來了之後,床下營養品就多得就不夠放了。他們一人買了四大件。
柳韻靜靜地坐在床前,用手任性地在清河臉上輕輕撫摸。清河想掙脫她的溫柔,她就用眼睛惡惡地瞪人,弄得清河手足無措想抗拒這種硬塞過來的柔情蜜意,卻又懾於某種無形的威力不敢抗拒。
看到柳韻的親密動作,王進臉色很不好看,站一邊說風涼話,什麼柳小姐憐香惜玉、勾引良家少男什麼的都來了。柳韻氣哼哼地讓他滾一邊去。
她來的時候,顧姐知趣地騰出地方走出病房。柳韻看到顧姐說,這段時間謝謝你了,替我好好照顧清河啊。顧姐摸不透清河和她關係,溫婉地點頭,從不多說話。
清河病床的位子靠窗,無聊時就抬著頭透過這扇窗戶窺探外麵的世界,窗外的天空分外明淨,象一麵灰藍色的鏡子,有鑲著銀亮色邊緣的白雲,變幻著抽象的形態在鏡子上湧動,一簇一簇白色迷人的東西看似有形,風吹過去瞬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像人類無法參透的思想,或者,這就是無常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