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宇卻不在屋裏,隻有困得直淌口水的劉不凡,正在椅子上歪歪倒倒。
哎,怎麼是你?孫剛哥搖醒不凡,任宇呢?
我就知道你今晚準會回來,專門在這裏等了你好幾個鍾頭,劉不凡打了個嗬欠,說,任宇出事了。
孫剛跟著劉不凡趕到醫院時,任宇已經清醒過來,她感到下身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但更如撕裂般疼痛的,卻是心。
孫剛頭也不回棄她而去的背影,令她透心地失望。
是劉不凡她送回小閣樓的,否則她簡直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得回去;也是劉不凡給她買回午餐和晚餐,伺候她吃完。
任宇記得,天黑後,劉不凡仍然不辭辛勞地陪著她,等待孫剛回來,累了一天,任宇昏昏欲睡,半夢半醒中,一隻遲疑的手掠過她微隆的腹部。
或許是出於一種母親的本能,任宇陡然驚醒,她看見一個人,正試圖褪下她裙子裏的內褲。
天!你在幹什麼!任宇大吃一驚。
是夏穎,快12點了,她找到了這邊。
自從任宇跟孫剛好了之後,任宇徹底跟她的父母翻臉,再也沒有回過家。
夏穎恨自己不爭氣,沒想到報應這麼快就來。聽說任宇懷孕,女兒再不懂事,也是自己的心頭肉,她一路打聽摸到了這兒。
見女兒睡了過去,她慢慢地走過來,想掀開她肚子的衣服看一看。
此刻,可憐的任宇又累又餓又傷心,就在夏穎接近她的那一刻,也許是做了一個噩夢剛剛醒來,而床前這個可怕的黑影已經欺到她的身邊,這已經超過了她心裏設定的安全距離。她受驚似的突然一個鯉魚打挺,閃了開去。由於用力過猛,任宇重重地摔向床頭的木凳。
震驚的夏穎想伸手去護已來不及,她眼睜睜地看見,任宇的肚子在凳子角上擠了一下,然後倒在地上。
隨即,仿佛有一條殷紅的小蛇順著女兒的大腿蜿蜒而出,無聲無息地在地板上匍匐前行。
夏穎嚇得臉色發青。他趕忙打電話叫來救護車,和劉不凡一起把任宇送到了醫院。
孫剛永遠也忘不了他走進病房時,任宇眼裏那絕望的冰涼。一顆大而渾濁的眼淚,從她幹涸的眼角一直滾到蒼白開裂的嘴唇。自始至終,她沒對孫剛說一句話。
孫剛頑固地在病床邊站了一個鍾頭。最後,他低低地問,是不是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任宇微微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走吧,孫剛沮喪地對劉不凡說。
跨出病房的那一瞬,劉不凡看到孫剛的眼裏滿是無奈。
此時,濟州鐵路局的多元經營係統發生了一件大事。這個大事過去不久,孫剛同誌終於有機會,正式登上了適合他發揮作用的舞台。
此前一年,濟州鐵路局進行了體製內的改革。所有站、段的第三產業全部從運輸主業剝離開來,成立專門的多經公司統一管理鐵路的酒店、托運、旅遊、廣告等。
既然是行業的多經公司,說白了也是掛羊頭賣狗肉,還是依靠著運輸主業賺錢,好補貼手下好幾千人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