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著一旁沉默不語的程長晏張了張口,最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目光微憐,緩緩伸手擁住她,輕輕歎了口氣:“你若不願說就不說罷。”
“不,如今他都找上門來了,我不該瞞你的,真是抱歉,給你帶了這麼多麻煩。”杜若此時異常的冷靜,她曾經設想過無數種自己站在道德的最高點趾高氣揚的指責他們的畫麵,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卻連多同他說句話都不願意。
“五年前我還是孫家的嫡女,與孫右基本是一對雙胞胎。在家裏邊都是金枝玉葉的捧著,打小就沒過什麼受過大委屈,整日裏想些風花雪夜的無聊事打發時間,同這京城裏的大家閨秀一般無二。”杜若的聲音清淡,帶著兩分涼意:“十四歲那年,我同孫右基被歹人綁走了。”
她言語輕輕,幾乎聽不出來任何悲傷之意,程長晏卻是不由自主的低了低眸子,她徐徐說到:“綁匪索要一百萬兩白銀,孫家固然家大業大,可若真是給了這一百萬兩估計也就隻剩下了個空殼子了。”
他幾乎能猜的到下場,果不其然的她如是道:“所以他們花了六十萬兩贖了右基,留了些錢兩繼續周轉,那些綁匪咒罵著女人就是不值錢,但其實若不是孫老爺身子骨不行了,恐怕右基也是難逃一死的,商人對金錢格外的看重。”
“其實我起初並不怨恨,在大家族裏邊什麼事兒沒見過?這點承受能力我還是有的。”她絞著手帕,麵色平靜,但內心早已鈍痛難忍:“可是我等啊等,我想著他們一定會來救我的,起初那一年裏我拚了命的討好老鴇,令她放鬆了些警惕,然後想方設法的傳出求救信。”
“一次又一次的石沉大海也隻是令我絕望心死罷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等來了奪我性命的閻羅,若不是秀妍坊背後有大人物撐著腰,當日我大抵就被取了性命。”她笑著說道:“我總是想不明白,我身上畢竟流的是和他們一樣的血,他們怎麼就能狠得下心,隻是為了臉麵就要置我於死地。”
“我知道,像你這般的的人是看不上我的,但我仍然要感謝陌不相識的你的搭救之恩。”她拱手重重一拜,態度認真:“隻要杜若幫得上的,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方才那一刻他幾乎都想好了要以她為籌碼去威脅孫右基,卻沒有想到她這麼突如其來的來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無論什麼都答應我?”
“嗯。”答應了。
“可我似乎也沒的什麼幫得上忙的。”杜若一臉茫然道。
他拍了拍她手,硬下心腸:“你先別急,這兩天就呆在家中別出去,到時候我會和他好好聊聊。”
試探一下便意料之中帶出了這樣一句話,她本就不該抱希望的,可是麵對這樣一人又如何能做到心如磐石,杜若有些鄙夷自己的自我作踐。
罷了,左右自己的自由之身都是他給的,隻有她做得到的她都會盡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