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易亭的笑陸離在山水清明中,徜徉在細碎柳葉下,桃夭在滾滾紅塵情中。他笑的眼淚都溢出了眼眶,笑的馬車那邊的人們紛紛湊過腦袋注視。
他笑的累了,笑的疼了,才背過劍揉揉眼睛對我說:“阿雎,你愛著哥哥你爹偏偏給你找個弟弟,你心裏是不是在罵娘?哈哈!”
“你和我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大堆,就是想看我檀口結舌的樣子?”我按耐內心的惶恐,好言細語的對他說。
香易亭揉著眼睛說:“那倒沒有,我隻是佩服你的好命。你闖禍你花前月下談情說愛,我們這一大幫子人跟著你屁股後鞍前馬後舍身就義。我是笑耘溪笑我自己,活了半輩子白活一世。”
我錯開他的身子,麵無表情的抬腿上土坡。香易亭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欲言又止,“阿雎,別違抗師傅了,靳蘭出比靳比秀好太多。”
“放開!”我抖掉香易亭的手,滿腔怒氣的快步向阿爹的方向走去。
一個個好奇的小腦袋刷刷的看我紛紛給我讓開道路,我了覺得自己此時一定渾身充滿煞氣。
怪不得蘭出對我那麼好,原來他是把我當做他未過門的媳婦了!蘭出什麼都不說,就靜靜的看我和靳比秀在一起,直到我和比秀鬧掰了,這才提出要和我同歸同路!他憑什麼隱瞞我?憑什麼讓他自己過得那麼委屈?
阿爹又為什麼為了我拿安陵城去賭?他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香易亭是在挑釁我?是可憐我?還是他另有所謀?
“你幹嘛?不是給我煎藥去了?”
我理都沒理粽子晉慶,一陣風似的走到阿爹麵前狠狠的把手中的水袋扔在草叢上,看的阿爹和蘭出一愣一愣的。
我擲地有聲,“蘭出,我說的話不是衝你,你不用往心裏去。”轉過頭我對阿爹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闖的禍我自己承擔用不著你們!你不用和這個客套和那個同盟,我隻告訴你,我不會答應你的安排,我不嫁人!”
“戚雎,你不嫁人?我問你,你多大了?你娘十六歲就嫁給我,十八歲就有了你。你在安陵城一向霸道慣了,沒人敢要你我也不強求。可這好不容易有人要你了,你說你不嫁?那你就出家!”阿爹扯脖子嗬斥我。
“出家能喝酒嗎?”我咬咬牙問道。
“不能!”阿爹哼了一聲。
“能吃肉嗎?”
“不能!”
此時四周已經響起了壓抑的笑聲。
真有不長眼的,拿著酒袋子和大碗向我走來,給我倒了一碗酒。我氣呼呼的喝下,他又倒了滿滿一碗,這次我沒有喝,隻是端著它。
喝了酒,膽子就又壯實了幾分,我緩緩精神,接著和阿爹大喊道:“你說出家我就剃頭當姑子去?誰規定的道理!你別混淆視聽,我又不是沒人要。”說到後來,我聲音有些力不從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誒!”阿爹扭著脖子聲音忽然抬高,“你不就想說你還有靳比秀那個裙下之臣嗎!”
阿爹翻身下了馬背,黑發亂舞,“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你沒有撞破靳比秀對你的謀劃?他是真心待你嗎我問你,他還不就是惦記著我安陵城這一片大軍!”
“我知道!所以我回家來了!”
“你別和我喊,戚雎!”阿爹抖動著肩膀,“我看易亭在河邊和你說話了,想必他都告訴了你。眼下時局有變,我們隻能和麗朝同一陣線才能保住自己的老巢。你必須要和麗朝聯姻才能穩定我們自己被動狀態!”
“那也不用非得……”
“老姑娘。”阿爹打斷我的話,他真真白白的看我,“我說我的老姑娘啊,你我還不了解嗎?你一直覺得自己大度,可我告訴你你比誰都小心眼。如果你不是唯一,你會善罷甘休?你會認命?”
阿爹洪鍾的大嗓門好似天外來音,讓我振聾發聵,“靳比秀他要登基稱帝,他就注定給不了你的唯一。”阿爹的手指著蘭出,定定的一動不動,“蘭出可以。”
“可是?”
“可是!蘭出賢侄,我要你當著我這一千士兵的麵說出你的想法。”阿爹的話不容拒絕。
我看著蘭出,看他的眉眼,看他眼裏的情緒。這一刻,我沒有辦法把他看成比秀。
蘭出也那樣看著我,不知道他在看我什麼,我隻看見他就那麼輕輕的笑了,在一片寂靜中,聲音淡淡的,“我喜歡她。如果說這份喜歡有多沉重,我隻能說那就像我喜歡山水魚草一樣。”波瀾如靜,他悠悠的眼裏充滿了柔情。
“我可以保證,她會是我的唯一。”
我情不自禁的全身發顫,盡管極力的控製我拿碗的手,可碗裏的酒還是不爭氣的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