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算上春燃一個。”皇帝擰擰小糯米團子的臉。
我手裏拿著狼毛筆,牙齒咬著筆端,細細思索應該寫個什麼花名。牡丹亭湖,杜鵑啼血,傲雪尋梅……
大家竊竊私語,有商量的,也有試探的。
我眼神忽然瞟向一個公主在彎腰描繪,她裙子角落處繡著一連串的虞美人,紅的鮮豔,紅的秋千萬代。
我當下提筆下字,大筆一揮,虞美人三個字滲透在紅色簾幕上,如深入骨髓,如在一抹紅塵中噙出血一樣。
大家準備就緒後,遊戲意誌闌珊的開始了。
澄黃的大殿上有趣的事一幕接一幕也就這樣開始了。
花落誰家?
皇帝永然坐著彎眼說花名,眾人也紛紛的被點起身表演節目。合力奏曲,擊鼓飛舞,作畫題字,甚至於唐莧華也趕著興頭自己起身寫了個大好河山的墨字。
這時候,忽然一個小公公從殿外張張惶惶得得嗖嗖的繞過蓮花台,他潸然淚下在白公公的耳邊輕聲稟告什麼。我注意到白公公神色一稟,然後他抬了一下後腳附身到皇帝跟前暗暗低語著什麼。
皇帝笑而不語,耳朵動著,眼睛盯著唐莧華的字。
白公公見此,站直了腰板拉長了聲音,雙眼定在殿外,“宣!”
唐莧華寫完字的手在墨鏡上一頓,然後把筆給了隨身服侍的宮女,她自己拿著宣紙抬步上前坐回到自己的席子上。你看她隨手把有字的紙遞給了皇帝,“臣妾今日的字跡大不如從前了,不敢獻醜,隻有讓皇上多指教了。”
皇帝攤開宣紙看著笑著,“哈,你一個婦道人家這字就算不錯了,你和蘭出蔡孓哪裏能比?他們從小就是握著筆杆子長大的。”
正說著,門口一個將軍裝著的人血氣方剛的走進大殿。他在蓮花台前止步下跪,鎧甲上的鋒利使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緊促起來。
“兒臣給父皇拜年了,父皇萬福金安!”這聲音陰冷中冉冉升起著壯誌淩雲,他眼角紋彎起,有些心狠和決然。
血的味道開始在他身上芬芳起來。
靳雪川,竟然是他!怎會是他!
我仔細看眼前的他,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是剛從軍營中歸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蘭出詠頌在皇子列第十位,那就說明皇子那列沒有少人啊?剛剛殿前詠頌跪在靳比秀後麵的是誰?
我轉過頭看去,隻見蘭出赫然依舊坐在第十位,他的上麵無需空坐。往上推算,大皇子已故,三皇子在台前。那被補替上的兩個位子又是誰?
靳比秀耷拉著眼睛,睫毛卷卷,他把玩手裏的酒杯,倒出酒水把杯口扣在桌麵上。抬眸一瞬,刹那芳華,“三哥勞苦功高,還沒吃上一口年夜飯吧。”
靳比秀話音剛落,靳紅綃和一幹皇子齊刷刷的站起身子來,宮嬪們則有些大驚失色。
“靳雪川,你真是不要命了!”靳紅綃說著就要衝到蓮花台前。
靳比秀身邊的‘皇子’也在刹那間在靴子縫裏拔出亮刀對準靳比秀的脖子。
我的心一緊,就被唐莧華打翻的湯水淋在袖子上。我倆對視一眼,她眼珠不停晃動,我一下一下擦拭著袍子。
宮變。
場麵一度失控,小糯米團子尖叫的窩在皇帝懷裏,有些嬪妃尖叫到一半白著臉捂住嘴驚慌失色,有些不濟事的早已經暈死過去。
“十一,回你座位上去。”皇帝仔細把手中的宣紙按壓在桌子上,小心撫平細心到了極點。他懷裏摟著小糯米團子,眼角在笑,“老三果然是個有誌氣的。”
靳紅綃恨恨的退回在自己的宴席旁,卻持久的不坐下,他雙眼瞪著靳雪川,恨不得吃了他。
蘭出看了看靳大瘋子,又看了看皇帝,他神色不明。
“賜給太子的登雲步步湯怎麼樣了?”皇帝指了指身邊的白公公,“你去,催催。”
“諾。”白公公鎮定自若緩步欲行。
靳雪川跪在蓮花台前磕了頭,然後他出聲製止道:“公公不用出去了,整個大宮都被本宮的軍馬控製住了,蒼蠅想必要出去還得過問一下本宮手裏的那些劍鋒。”
白公公顯然沒有像怕靳比秀一樣怕靳雪川,“三皇子說的是,老奴倒是忘了,三皇子還有這一手呢。自是聖命難違,老奴就算是不要腦袋也得出去給太子殿下端湯不是?”
白公公無懼無畏,他步履薄冰卻昂首挺胸,自己向靳雪川的刀鋒上去刺。
靳雪川跪在地上笑的撕心裂肺,“公公脾氣還是沒變。好!好!就衝著公公平時也把本宮當個人物看,公公這趟‘恪守本職’本宮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