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交錯中，我後仰身子已經雙臂擋在自己胸前，做好了要抵禦靳息狂的準備。豈知靳皇帝這一抓並不是衝著我，他直接掏拽住我麵前的唐莧華，按住她珠環玉翠的頭壓在自己的龍鳳牡丹桌麵上。
我來不及反應，恍然中看見唐莧華一側的臉被翠珠釵子勾破，吹彈可破的另一側臉蛋浸浴在溫湯中，從前的高高在上在一瞬間跌入塵埃。
“父皇！”
我目隨聲音看去，靳雪川止步不前，雙目猙獰。
“我知道，是她不是？”皇帝的口沉穩安定，卻又無情冷血。他隨手拔下唐莧華頭上的一支珠釵抵著殊妃的脖子，很難讓人意識到他手裏可有可無的女人曾是他日日夜夜的寵妃。
皇帝一字一頓，不緊不急的，“殺了她，你不就少了後顧無憂了？”
“父皇！莧華姐……”
“你閉嘴！”皇帝怒斥靳紅綃。
我已經被麵前這一幕幕的‘突發其然’弄得不知所措起來。不自覺的看向靳比秀，後者好像忘了自己的脖子上還架著一把刀。他麵色如霽，笑容忽如行雲如水般徜徉，眼神的安撫讓我寧靜。
靳雪川的遊弋很快被憤怒代替，他扭過頭快步走到靳比秀身前搶過假皇子的刀，拉扯著靳比秀的頭發，刀鋒劃過低落點點鮮血。
“靳雪川！”
“不可！”
被聲音迷亂的我也情不自禁要站起身子，但屁股剛抬離凳子就及時停滯，眼睛隻木訥訥的看著前方。
“你這是在和我對峙？”皇帝的聲音婉轉，“那好，我們父子看看誰更心狠吧。”
隨著尖叫聲和尖物刺進肉裏的聲音，我看見皇帝手裏的釵子在唐莧華的肩頭處拔出來。緊接著，皇帝一下下一次次插進釵子拔出釵子。
鮮血淋漓中，唐莧華咬著牙，還是美的。她語音難得一見的柔弱，“雪川哥哥，莧華求求你，放了太子吧。”
我緊握拳頭按著桌麵讓自己慢慢坐下，不留痕跡的坐回原處。眼裏的畫麵依舊轉回靳雪川身上。
我在想什麼，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拳頭攥的越緊，呼吸也越促，心也在嗓子眼，肌肉也在繃緊。
靳雪川顫抖著手不經意就又在靳比秀的脖子上劃出一個血道子，他顫抖的眼睛，額頭顫抖的青筋，顫抖的嘴角一切的潛意識反應都在預兆他要敗落了。
靳比秀被揪著腦袋仰著臉，眼角含笑，手指骨剔透著敲擊桌麵，悠然自得。
靳雪川握著刀的手上前一個拳頭，打的靳比秀一個趔趄。
“啊！”大家倒吸一口冷氣。
靳比秀低著頭隻鼓著嘴吐了一口鮮血，揚起臉他把自己的脖子送回在靳雪川的手裏，卻還在笑。
釵子來回捅的聲音有條不紊一直進行著，靳雪川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放了她吧，求你了。”靳雪川如是說，他手裏的刀子先掉在地下，他恨自己不爭氣一樣用袖子抹了一把淚，看了眼皇帝又仰起頭眼淚倒流。
見此，在場的人或不忍或舒氣，終於是把懸著的心給放下來。隻有少數人，還在緊張著這轉變的局勢，心中不好拿捏。當然，這少數的‘憂心之人’中，也有我一個。
兩個時辰而已，有人一墜千丈。
皇帝再次拔起釵子，這次他沒有插進唐莧華的身子，隻是一聲插進鳳桌裏。
“來人，把這逆子拿下！”
金釵在桌麵上來回振動，唐莧華被皇帝無情的甩在冰涼的大理石麵，她的華服錦緞在地上卷出一朵花來，看上去漂亮的像個笑話。
白公公帶著禁軍迅速進入內殿，整整齊齊的禁軍威風凜凜的圈住了整個大殿。
白公公忽視靳雪川的喃喃自語和不可置信，“老奴應了陛下的吩咐，已經控製住了叛軍。”
我聽此，嗖的一下把頭轉向皇帝，隻見那皇帝泰然自若的踏著大理石地麵，一步一步的向靳雪川走去，“跪下。”他說。
靳雪川張皇無措的看著皇帝又黯然神傷的看著唐莧華，他輕輕的輕輕的在靳比秀的身邊向他的父皇俯首稱臣。
皇帝瞧都不瞧他一眼，一腳就向他心窩子踹去，靳雪川應聲而倒。
“逆子！愚蠢！我們靳氏皇家世代皆出癡情種，怎麼你就這麼蠢！”靳息狂恨鐵不成鋼，他手指著唐莧華深惡痛絕的說:“她為什麼進皇宮為什麼輾轉在你兄弟之間，你不知道？”
靳雪川側倒在地上，臉被燭火的陰影擋住，看不清表情。